第18章 說親事姑媽暗自偏心,背語錄老爹當眾掛相1
話趙老爹麻花亮便起了床,把了脬牛尿,又添了些干蒿草。五子蒙著被子,老爹道:起來了,嗲回家了。忠信沒有動靜,老爹揭開被子,光著屁股的忠信哆嗦了兩下,嘴里嘀咕道:再睡一會兒。老爹道:你睡著了哪個來喊你呀?忠信揉揉眼睛:反正今個兒不上學(xué)。老爹道:放假了?忠信道:吃過早飯去拿成績單子。老爹不再什么,自個兒回了家。
趙媽媽已起床在鍋屋里燒早飯,便喊來趙老爹問道:你曉得今個兒多晚了?老爹道:臘八才過的,該個一十。趙媽媽:你還曉得呀,我以為你過忘聊呢,大多數(shù)人家在忙年了,我們家還一呼不呼的呢,十幾頭來我就聽你給三子俠子扎睡窩子的,到該個還三拼幫,過兩要忙年了。趙老爹不作聲,徑自去草堆拿了幾梱齊頭把子稻草,到東山頭扎窩子。
丁大舅起床,忠禮打來洗臉水,大舅洗了臉,到屋山頭跟趙老爹打了招呼,道:一大早上就起來扎窩子了。趙老爹道:她一到晚嚼不過來的。大糾:也不怪她嚼唉,眼看四九心里就到了,十幾朝俠子就要睡窩子了。大舅蹲下來,遞草給趙老爹,又道:可惜了,我不會扎。老爹道:扎窩沒什呢的,粗活。大舅又道:火盆有呀?沒有我家多呢。老爹道:有呢,秋后大大泥了好幾個。忠禮過來了,請大舅過去吃早飯。
吃了早飯,大糾:我得回去了。趙媽媽道:回去做呢?今個兒俠子改暗,也沒請二舅他們過來玩玩。大糾:我得回去呢,今個兒學(xué)校放寒假,學(xué)校開大會,好聊,讓我去作報告。趙老爹道:你又不是校長,去作什呢報告?大糾:貧協(xié)主任兼副校長嘛,也是的瞎屁不識,不上個子丑寅卯來,就是跟俠子們講講過去的事。
大舅吃好早飯,趙家人再三挽留,大舅堅持要走,也就由他而去。趙媽媽道:巧云,大舅回家了,你送送他。巧云便送大窘壩口,然后去大隊部取回兩封信,把那封寫給老爹的信放在桌子上,來到房里,撕開信封,展箋而閱:
巧云妹:你好!見字如面。上次探家,匆匆歸隊,回到部隊才曉得出了大事情,部隊處于緊急狀態(tài),階級敵人忘我之心不死,尤其是美帝國主義企圖顛覆我國無產(chǎn)階級政權(quán),我們部隊投入到緊張的訓(xùn)練之鄭知你最近很忙,家鄉(xiāng)正在深入開展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運動,一定要注意身體,代向姨父姨娘二老問好。我不能侍奉他們左右,你是他們唯一的女兒,平時抽空多回家看看他們。本打算春節(jié)過后回家探親的,訓(xùn)練任務(wù)這么緊,估計又請不了假,望妹見諒。此致敬禮!
巧云坐在鋪邊,認真地看著忠義的信,趙媽媽在堂屋喊道:巧云。巧云應(yīng)著放下信,折疊好放到木箱子里,出了房門。趙媽媽道:回家一趟,叫二姨夫二姨娘來吃中飯。巧云一邊應(yīng)著,一邊出門去了娘家楊家溝口。
忠禮請來了接生婆,接生婆用木盆打來水,把在鍋堂里燒得通紅的稱坨放到水里,熱稱坨在水里嗞嗞作響,瞬間木盆里冒出熱騰騰的蒸氣。金城媽用毛巾醮了水,象征性的給嬰兒洗了個澡。忠禮在外面放了鞭炮。趙媽媽給接生婆包了個紅紙包子,里面不過一兩塊錢而已,又留下來吃飯。金城媽笑嘻嘻地收了紅包,笑著:三子忠禮呢,今個兒俠子改暗,作興給她起個名字呢。忠禮想了會兒道:她是下雪養(yǎng)的,就叫趙雪。金城媽道:趙雪好聽,不咬口。趙老爹白了忠禮一眼道:起名字還是要按字排的,她們這輩在文字上起,雪就算名,得起個大號。
忠禮去房里問淑芬:我給寶寶起個名字叫趙雪,嗲得按家譜上字起,叫文什么。淑芬想了會兒道:就叫文美。忠禮出了房門道:淑芬了,就叫文美。金城媽媽道:趙文美,名字起的不錯。玉芳等人也附和好。趙老爹道:就叫文美。姨娘丁友蘭在屋外笑道:一大家子在什么呢?著跨進屋里。趙媽媽道:給俠子起名字的。忠禮道:姨娘來了,姨父呢。姨娘道:他不肯來,是哪有男的去吃改暗飯的。金城媽媽:二姨父老古板呢。姨娘道:什尼老古板,是半頓鬼,我都跟他了,閨娘家怕什么。又道:俠子起個什尼名字?忠禮答道:叫文美。姨娘也好聽:女俠子還是要起個女俠子的名字,有的人家起個什么衛(wèi)紅呀衛(wèi)華呀,跟個男俠子名字一樣,我們隔壁鄰居家,給孫女起個名字叫革命,難聽死了。得滿屋的人都笑了起來。
趙媽媽吩咐玉芳收拾桌子,準備吃中飯。玉蓮忠信文巧每人搬著凳子,拿著成績單子放學(xué)回家,忠仁接過文巧的成績單,看了一下:還不錯,每門七十幾分,沒留級。忠信連忙將成績單遞給大哥,美滋滋地道:我還得個優(yōu)秀紅兵呢。玉蓮不聲不響地進了房里,大哥在堂屋里喊道:玉蓮,你的呢?不好意思給我們看呀?玉蓮從房里出來,把成績單放到桌子上,大哥看了一下,笑道:還有一門不及格呢,過了年還上得了初中呀?忠禮道:反正上初中也不用考。
趙媽媽道:都收拾起來,吃中飯了。姨娘道:三子添個閨娘,姨奶奶給喜錢呢。著從口袋里掏出錢來。趙媽媽道:叫你來吃飯的,花什尼錢呀。姨娘道:給俠子的。趙媽媽道:我們家人口多,做事情多,你們就老公婆倆,哪能回回讓你們出禮呀。堅持不收,姨媽也只好收起錢來,吃了飯,道了謝回家。
年關(guān)將近,家家戶戶忙起了年來。其實無非就是充兌拐磨蒸饅頭之類。最興奮的還是孩子們,有得吃有得玩,還有新衣服穿。趙家顯得比往年更忙,三媳婦做月子,還得準備大閨娘玉芳出門的事。
玉芳出嫁的日子是在新年正月初六。寒里臘月二十幾,趙老爹派忠禮去請有禮上往來的親戚吃喜酒。正日那,請的親戚都來了。古湖的姑媽家是姑媽親自來的。姑媽趙廣英好幾年沒回娘家了,趙家人自是歡喜。吃過中飯,打發(fā)新娘船動身,舅舅姨娘等親戚各自回家,趙媽媽挽留姑媽:幾年不回娘家了,這次就多住幾。姑媽笑道:我不走,晚上還有話跟你們呢。
到了晚上,一家人吃好晚飯,陪姑媽話,姑媽道:我哪里走得開呀,本來叫大井子過來出禮的,想想還是我自個兒來吧,順便談?wù)勊淖拥挠H事。逐對屋里四周掃了一眼,問道:四子忠智呢?忠智在鍋屋洗過臉,進屋,姑媽道:何家托我給做媒的。趙媽媽問道:哪個何家?姑媽道:我們家姑嗲嗲家。趙媽媽道:親戚關(guān)系,自是好事。姑媽道:一個是內(nèi)侄,一個是外甥女。我是一手托兩家,不偏不遙趙媽媽些感激的話。姑媽道:我不過是吃個現(xiàn)成的垞子,四子和麗子他們早就自個兒談了。
一家人都感到驚訝。巧云笑道:沒想到我們大兄弟藏得這么深,都年把了也沒聽他提起過。忠智不好意思道:八字沒得一撇呢。玉蓮道:四哥,快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忠智就把第一次去姑媽家出禮,第二次去何家渡搞外調(diào)的事了一遍。大哥道:這是好事唉,不早點請姑媽談的?姑媽道:寫過兩封信給你姑嗲嗲的。忠智道:大隊事情多,沒空去姑媽家,只好寫信請姑嗲嗲。姑媽道:家里侄兒,寫信一樣。又道:年里我去過麗家,麗自是沒話了,我們家姑爺姑媽也沒意見,是把主把我做。趙老爹道:我們也把住把你做。姑媽道:照理正月里不作興跟人家談媒,談不成會觸霉頭的。不過呢,都是至親至戚的,兩個俠子早就談好了,所以我趁著吃喜酒的檔兒,順便做一回媒。那就好了,二月里先定個準。趙老爹趙媽媽都:大姑怎么怎么好。
第二,新娘子回門,玉芳兩口子早早騎著自行車過來了。趙老爹對忠仁道:舅舅家太遠了,就算了,你去寶堂大隊把你廣后大爺請來。又派巧云回娘家去請楊家夫婦。忠仁吃了早飯向道媽媽一聲,便要去黃家,姑媽道:是去廣后大舅家嗎?忠仁回道:是的。姑媽道:我也去,昨個人多,沒上幾句話。姑媽便隨忠仁去了黃家。
黃家?guī)卓谧硬懦赃^早飯,見是廣英忠仁姑侄倆,甚是高興。忠仁了來意,廣后道:昨吃過了就算了包。忠仁道:就家里人吃個便飯。廣英廣后兄妹倆寒暄一番,爾后廣英問道:你家伙呢?廣后叫來大剛,廣后:喊大姑。大剛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廣英笑咪咪地問這問那,大剛一一而答。廣英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錢對大剛道:大姑給壓歲錢。廣后道:這么大了,不要大姑壓歲錢。大剛不聽,接過錢歡喜地跑出去玩了。廣英又問了些蘭的事,廣后:去年差點投河死了。廣英聽了唏噓不已。廣后繼續(xù)道:后來就給她們把婚事辦了。現(xiàn)在懷住幾個月了,不曉得大姑回來,曉得的話,就讓她回家陪您玩玩。這廣英廣后雖不是親兄妹,平時也沒有禮上往來,但是人家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時候也常在一起玩耍,所以彼此不生分。兩個人又些家常話,便一起同忠仁回到趙家。
忠智沒有去大隊部,在家閑著無聊,便伙同三哥五弟篤錢。一塊磚頭上每人放一枚一分錢鉛角子,離磚頭約四五米遠劃一條直線,兄弟三個站在磚頭處依次將一枚銅板投向直線處,誰距離直線近誰就先用銅板砸磚頭的錢,鉛角子砸到地上就歸誰。玩了兩三盤,鄭志國玉芳玉蓮都參加進來,忠信技不如人,沒下七八盤,幾毛錢的壓歲錢就輸了個精光,別人在起胸玩,他就呆呆地坐著,心里看得癢癢的。
文兵也站在他身邊看熱鬧,忠信朝四下來望望,見大嫂不在,便對文兵道:兵子,借點錢給我,贏了還你。文兵道:我沒錢,錢在我媽口袋里呢。忠信心下不爽,便用手扽了扽文兵頭上的辮子,嘴里念念有詞:谷谷丁,一長半斤。用些了勁,拽得文兵哇哇大哭。士英過來,問原委,文兵抹著眼淚:五爺扽我辮子。忠信辯道:我摸著玩的。士英不予理論,抱起文兵回屋。忠信自覺無趣,逐擠到人群里。玉芳曉得忠信輸了錢,便對他道:大姐上茅缸了,你替大姐來。忠信巴不得的,笑著接過姐姐手中的幾枚硬幣。
忠仁巧云相繼回家,親戚也到齊了,老爹:不要玩了,吃飯了。各自數(shù)著手里的錢,贏聊笑咪咪,輸聊撅著嘴。吃了中午飯,玉芳兩口子回去,趙媽媽帶著姑媽姨娘去大隊部操場上看戲。戲只唱了一半便回家了,按趙媽媽話:沒得我們家大閨娘唱得有勁。
第二,姑媽媽回家,趙老爹著忠仁用木船將姑媽送到青溝,到了青溝,姑媽上了岸,對忠仁道:你撐船回去吧。難為你了,這么冷的,吃這么大的苦。忠仁憨笑著道:不太凍手,身上還熱燥燥的呢。姑侄倆就此別過,各自回家不提。
姑媽趙廣英回去后抽空又去了趟何家渡,了趙家的情況,也順便討何家一個準信。何家:把主把你做,都是親戚家,一碗水端平就校趙廣英連聲答應(yīng):肯定的,肯定的。她嘴上這么,心里多少偏向自個兒娘家侄子,合計著:二月里挑個好日子走破了,趙家到底省一筆訂婚的錢呢。然后到五月里就把他們的婚事給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