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怨恨【二更】
若是普通女子膽敢如此魅惑皇上,群臣們早就諫言將其處死了,但這個皇后娘娘偏偏還是柳家的人,那柳霖如今手握重兵,待平頂戰(zhàn)亂鐵定是要回朝封賞的,而且太后還是皇后的姑母,如今這個形勢,誰要是出聲不僅得罪了皇上,就連柳家也徹底得罪了。</br> 見無人敢諫言,剛剛說話的那個老御史也是氣的胡子直顫,“荒繆柳大人你也是兩朝元老了,怎可因為皇后是你女兒,就不顧老祖宗留下來的禮法規(guī)矩”</br> “佟大人言之有理,古往今來從未有過廢除后宮的先例,皇室子嗣應(yīng)該綿延繁盛,怎可不納妃嬪,皇上若執(zhí)意如此,微臣也只能以死相諫”</br> 陸丞相突然神情凝重的跪倒在地,擲地有聲的話語讓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自然知道這陸丞相與柳家不和,可沒想到居然這么硬氣,要知道皇上如今隨時都有可能拿人開刀呀。</br> “簡直是可笑至極?!绷鴩蝗焕湫σ宦?,挺直背脊高聲道“在你們眼中難不成皇后娘娘就不能給皇上開枝散葉了既然皇上尊重元妻,不再選秀,這樣不僅可以減少國庫開支,還能不勞民傷財,此種行徑應(yīng)該得到贊頌,你卻在這里阻攔不已,難不成是要皇上學(xué)那昏君之流廣納后宮不成”</br> “你”那老御史氣的胸膛起伏不定。</br> 陸丞相卻是反駁道“柳大人莫混淆視聽,下官們說的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自古以來,就連太宗皇帝也有四妃九嬪,可皇上廢除后宮,日后子嗣必然單薄,皇室又如何壯大,難道這就是柳大人想看到的”</br> “你休要在這倒打一耙,子嗣在精不在多,皇后娘娘生的都是嫡子,怎是那些妃嬪所生可以相提并論的況且這都是皇上的意思,你如今是要替皇上做主了不成”柳國正厲聲一喝,如今腰板子底氣十足。</br> 其他人都默默的低著頭不敢吭聲,更加不敢站隊,出聲的話等于得罪了柳家和皇上,未來能有什么好日子過,可是他們又不想讓皇后一人獨占后宮,可古往今來,哪有這樣的事啊。</br> 聽著底下的諫言,秦硯并未出聲,而是隨手拿起桌上一疊公文,漫不經(jīng)心的道“陸丞相如此替朕著想,著實不易,既然愛卿們喜歡講規(guī)矩,那朕就與你們講講規(guī)矩,朕近日聽聞京中與各州縣物價上漲數(shù)倍,可此事從未有人啟奏過朕,不知各位愛卿是否知曉”</br> 城中物價齊齊上漲必定是各商家聯(lián)合導(dǎo)致,自然缺少不了官府與各世家的推波助瀾,一般這種戰(zhàn)亂橫財都會有人插一手,都想著所有人都是這樣,就算自己摻和進去也沒什么,可如今一聽到皇上這話,頓時嚇了一跳,莫名想起之前那樁私鹽案,好像最后拉下來一大批人。</br> 整個大殿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眾人都手心冒汗的低著頭,直到突然間一個人站出來喊道“皇上與皇后娘娘琴瑟和鳴,實乃天下表率,微臣贊成廢除選秀一事”</br> 有了一個開頭,其他人自然是連忙都附和起來,“臣附議”</br> 看皇上這樣明明是鐵了心,既然如此,他們?yōu)楹尾豁樦噬系男囊庾撸獾米詈笕慷急换噬夏萌ラ_刀。</br> 看到這一幕,陸丞相眉頭一皺,手心緊握,若是被柳家獨大,日后他還能有什么好日子過</br> 聽著底下的聲音,秦硯神情未變,像是早有預(yù)料,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柳國正,“此次物價上漲一事便交由柳尚書去查,定不能放過一個中飽私囊之輩?!?lt;/br> 聞言,柳國正自然是趕緊應(yīng)聲,“臣遵旨”</br> 見此,其他人的心頓時又復(fù)雜了起來,一邊悔恨自己怎么就沒有一個皇后娘娘這樣的女兒,不過這皇后也著實厲害,居然將皇上迷成了這樣,看來以后這朝中就要是柳家獨大了。</br> 外面的雨下個不停,柳吟靠坐在軟榻上偷偷看著她的話本,縱然讓細云在外面把風(fēng),她還得時不時往窗外去看,這可是她讓細云偷偷從宮外買的,絕對不能再被收走了。</br> “咳咳”</br> 屋外忽然傳來一道輕咳,這是她和細云的暗號,說明這是有人來了,霎那間,柳吟嚇得趕緊把書塞在了軟榻下,然后牢牢坐在那個位置,拿過一旁的虎頭帽“專心致志”的繡了起來。</br> “都說傻人有傻福,哀家看果然如此。”</br> 太后忽然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了進來,似乎都要把眼睛給笑沒了,后面的劉嬤嬤等人也是喜不自勝的上前遞著熱茶,看到不是秦硯,柳吟頓時松了口氣,立馬就把手里的虎頭帽放下。</br> 可一看到這些人一副春風(fēng)得意的模樣,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姑母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是大哥已經(jīng)徹底消滅反賊班師回朝了”</br> 在她心中,可能就只有自己生了個皇子,對方才會笑的這么開心。</br> “哎呦,我的好娘娘,您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眲邒叨既滩蛔⌒@一聲。</br> 還是后面的紅杏笑著道“娘娘有所不知,先前在朝上,皇上已經(jīng)廢除了后宮,并且說過從今往后不再選秀,而且所有大臣也都沒有什么意見,您說說,這算不算天大的喜事”</br> 紅杏說著還有些感嘆,以前只覺得皇后娘娘嫁給皇上都不太可能,但如今皇上竟然為了皇后娘娘要廢除后宮,古往今來受寵的妃子不少,但可從未有過任何一個帝王做到這步,皇上對皇后娘娘的心當真是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br> 聞言,柳吟頓時一臉懵逼的愣在那,倒是太后笑瞇瞇的拉住她手,眉眼間全是喜色,“哀家也未曾想到皇上會為了你做到這步,也都是哀家狹隘,總覺得皇上對柳家有成見,可如今皇上這樣,擺明是在告訴所有人,太子會從你腹中出來,哪怕?lián)Q作尋常人家也不會有人如此,可見皇上對你是當真放在了心上?!?lt;/br> 太后的心情十分復(fù)雜,她是親眼看著當時侄女如何追著皇上跑,那時候她只想著要是侄女能嫁給對方,自己就心滿意足了,可無論如何她也想不到皇上有一日會為了侄女廢了后宮,如今想想就跟做夢似的,往日的情景還歷歷在目。</br> 柳吟愣了許久才回過神,張著嘴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雖然秦硯早就和她表示過不會再選秀,但她從未想過對方會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可更讓她不可思議的是,朝中文武百官居然也同意</br> “表哥如今可下朝了”她突然問道。</br> 太后頓時抿著笑瞥了她眼,“早就下了,去吧,路上小心些,莫要再莽莽撞撞了。”</br> 莫名小臉一紅,柳吟也不說話,拿過一旁的披風(fēng)就往屋外走,心里頭像是掀起陣陣漣漪,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她就是想看到對方。</br> 可等她一路來到乾清宮時,卻見外面多了不少士兵,也不知道是為何,待踏入內(nèi)殿時,只見里頭站著不少皇室宗親,就連年紀最大的那個老皇叔都在,而就在內(nèi)殿中正跪著一個身著囚服的瘦弱女子,定睛一看,竟是一張熟悉的臉孔。</br> “雨后路面濕滑,皇后娘娘怎么來了”小祿子連忙迎了上前,帶著前所未有的殷勤。</br> 看著門外的人,殿內(nèi)的那些宗親神情都漸漸復(fù)雜了,自然都是聽說了早朝上的事,女子雖然隆起的腹部掩蓋在素色披風(fēng)下,縱然衣著樸素,但面容的確嬌美,可也絕未到魅惑人心的地步,也不知皇上是如何被其迷惑了心竅,居然要廢了后宮。</br> 按照規(guī)矩,他們這些宗親是必定要出面阻止這種行為的,但是沒辦法,他們手中都有把柄握在皇上手中,又如何敢出來諫言。</br> 秦硯正坐在上首,已經(jīng)換了身常服,柳吟立馬就邁步走了過去,“表哥”</br> “誰讓你出來的?!蹦腥嗣奸g微蹙,掃了眼她身上的雨珠,聲音低沉,“書抄完了”</br> 柳吟“”</br> 這世上最沒有情調(diào)的就是這個人了</br> 垮下臉,她剛一轉(zhuǎn)身就被人拉住手腕,連著整個人都被帶到那張偌大的椅子上,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她忍不住紅著臉低下頭。</br> 看著上面那個被萬千寵愛的女子,底下穿著囚服的人不由手心一緊,眼中全是怨恨,為何老天如此不公平。</br> 都知道皇上寵愛皇后,沒想到光天化日一點禮法也不顧,眾人都是輕咳一聲不再多話,而是把視線落在穿著囚服的身上。</br> “你這個孽畜,晉國可是你養(yǎng)你到大的國土,可你居然聯(lián)合外族背叛自己的皇室,你根本就不配為皇室公主”</br> 說話的是宗親中年紀最大的那個老皇叔,如今就這么痛心疾首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其他人也都紛紛斥責(zé)起來,“先皇待你不薄,還給你賜婚,可你不但忤逆先皇旨意,如今竟然還與外族侵犯自家國土,你如何對得起皇家列祖列宗”</br>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柳吟也只是眼神復(fù)雜的看著跪在那的五公主,許久未見,不同于以往的青澀,此時那張清秀的面容上像是歷盡滄桑,她也從未想過居然把對方給押回了京。</br> 面對眾人的辱罵斥責(zé),地上的人只是緩緩抬頭,一雙譏諷涼薄的眼眸掃過所有人,突然冷笑一聲,“國土可是這么大的國土為何就容不下我一人當初父皇他們拋棄我的時候,可曾有想過這里也是我的國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