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顧景收到白佑瀾的承諾已經(jīng)是兩日后,白佑瀾還煞費(fèi)苦心地寫了一紙憑證,壓上了太子大印。顧景捏著這張紙,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不應(yīng)該是和自己反復(fù)扯皮,扯到最后么?
怎么突然這么好說話,還讓自己有什么需要遇到什么麻煩就張口?
難道不是他一直把他拖進(jìn)各種麻煩里面么?
而且,顧景又仔仔細(xì)細(xì)看了眼一起被送過來的信。上面交代了白佑瀾在他府上安插的人手跟京城各處的探聽暗線,雖然沒交代徹底,交代的都是自己已經(jīng)查出來的。
但是這行事作風(fēng)完全不像白佑瀾好么?
有些事大家彼此清楚就是了,沒必要白紙黑字的寫下來吧?
通篇還沒提讓自己用什么交換這些看起來很重要實際上一點用都沒有的情報。
是這兩天他一直待在府內(nèi)處理雜事的時候外邊出了什么變故么?東辰現(xiàn)在提倡公開透明了?政斗都要過程明白細(xì)節(jié)清楚了么?
迷茫的顧景:看不透。
他攥著可憐巴巴的紙坐在椅子上思考,最終也沒想出來個結(jié)果。“莫谷,你把這個好生收著。”不過怎么說,白佑瀾肯立下字據(jù)都是好的。至于為什么這么蹊蹺,顧景示意惜福跟上,他還是問一問吧。
他現(xiàn)在有點擔(dān)心白佑瀾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還是問一問吧。
其實白佑瀾沒有什么問題,有問題的許幸言。
盡管初衷是為了拯救自己可憐的草藥,但是許大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好了教白佑瀾就要教白佑瀾。于是次日他挑了白佑瀾無事的時候,來到書房。
“嗯?怎么了?”白佑瀾剛處理完一堆事務(wù),正懶散地癱在椅子里打哈欠。許幸言乜著眼,將手中的紙拍在白佑瀾面前:“諾,你把這份照著抄一遍,回頭給顧景送去。”
“嗯?什么東西?”白佑瀾拽著桌子沿將自己從椅子里拉起來,拿起滿是墨跡的白紙,“什么玩意?”
“怎么說話呢?”許幸言的白眼能翻上天去,“我昨天翻了一晚上的書,才幫你寫出來的。”
那也得看看翻的什么書啊。白佑瀾縮著頭不再說話,快速掃了一眼。
我是不是應(yīng)該嚴(yán)格控制府里話本的購買數(shù)量了?
這是被徹底洗腦了吧。
我就是想跟顧景達(dá)成友好的合作關(guān)系,為什么還要花式說一遍自己的出身高貴和家產(chǎn)富足?
“為了讓他佩服你啊!”許幸言歪著頭理所當(dāng)然地說,“你看那些話本,要不然就是窮書生跟富小姐,這明顯不適合你。要不就是男主角身份高貴家財萬貫,女主角相對于男主角來說,肯定處于劣勢。”
“停、停。”白佑瀾扶額,“顧景跟我比起來,哪里處于劣勢了?”
他不過是一國太子,顧景可是攝政的王爺。盡管南夏比東辰小弱,但是嚴(yán)格來說,顧景的身份還真高他半截。而且,他跟顧景炫耀自己富埒陶白,怎么都覺得不太對勁啊。
顧景可是生在膏粱錦繡之中的人。
“他要保全南夏,可不就是有求于你?”許幸言奇怪地看了白佑瀾一眼,“你先將自己夸贊一遍,然后在顧景驚嘆的時候,他肯定會覺得這些有什么好的,他也可以。這時候你出手幫他,表現(xiàn)的自然大方不求回報……”
許幸言滔滔不絕地跟白佑瀾灌輸這種霸道皇子的套路,白佑瀾卻是越聽越迷糊。
什么叫有什么好的,顧景也可以?顧景本來就可以好么?府上的話本果然是要控制的對吧。
他先前只是以為這那些話本千篇一律文筆粗俗,沒想到連情節(jié)都那么不可思議難以置信,還會把人變傻。
聽得頭昏腦漲的白佑瀾終于意識到重點。
“不對,”白佑瀾用力一拍手,“你這不是話本里追人方式么?我又不想跟顧景成親,用不著啊。”
“你不是要拉攏感情么?”許幸言狠力拍白佑瀾的肩,恨鐵不成鋼,“人家成親前不也要拉攏感情么?你最后別三茶六禮不就結(jié)了?”
肩膀疼的白佑瀾:好像沒什么不對。
可是總感覺別扭。
在把熱心幫助的許大夫送出屋門后,白佑瀾看著許幸留給他的紙,一陣頭疼。
他要是這么抄送過去,顧景肯定以為他腦子壞了。
頭疼。
“長風(fēng)。”白佑瀾將紙疊好遞給出現(xiàn)的長風(fēng),“把這個給沈長清送去,在把長清的回信給我。”反正長風(fēng)沒事的時候也喜歡往沈長清那里跑。
沈御鑒在看完白佑瀾的苦惱后沉默了一會,將紙給長風(fēng):“你看看,覺得怎么樣?”
長風(fēng)三下五除二地看完,盯著沈長清的眼睛認(rèn)真道:“特別好。”
看來書房該清理清理了。沈長清揉了把長風(fēng)的頭,決定把那些烏七八糟的話本丟出府去。
以后長風(fēng)看的東西自己必須要要個把關(guān)。
決定歸決定,該給的主意還是要給。沈長清一邊寫,一邊在心底感嘆,本來前日那個程來晟是個不錯的好苗子,留下來肯定會大有裨益。
至少能分擔(dān)點這些出主意的事。
誰知道白佑瀾要讓人去六皇子那里做臥底。
沈御鑒搖搖頭,繼續(xù)下筆如飛。
白佑瀾按照沈長清的建議,將改了之后的憑證給顧景送了過去。送完后整個人虛脫一樣,伏在桌子上不肯起來。
他的英名。
果不其然,顧景邀他后日去千平山賞花。
名義上是賞花。
“你看,我沒錯吧。”許幸言將頭湊過來,一目十行看完后非常得意,“等著,我這就給你翻書去,肯定能拉近你們的感情。”
留下白佑瀾注視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算了,傻就傻點吧。白佑瀾自我開解到,人長得不錯,再加上太子府的關(guān)系,就算性子暴躁點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不會愁沒人嫁的。
傻人有傻福呢。
千平山。
“王爺怎么這么早就來了?山上風(fēng)大,仔細(xì)些。”白佑瀾到半山腰的晴岫亭時,顧景已經(jīng)將茶具一一擺好,石桌上放著一張棋盤。
“左右無事,不如早些出來。”顧景從上到下飛快地打量一遍白佑瀾,跟之前差不多啊,“太子請坐。”
“王爺烹的茶,我上次回去可是念念不忘。”白佑瀾坐下端起茶杯,飲了一口。“不過是茶葉跟茶具好罷了。”顧景拖了音調(diào),頗有些漫不經(jīng)心,“太子若是喜歡,本王明日讓人送過去便是。”
“使不得,這么好的東西給我怕是會糟蹋的。”白佑瀾放下茶杯拈起顆棋子,“細(xì)膩光潤,色法自然。王爺手中的東西果然都是極品。”
“不過一顆棋子,太子這話說的。”顧景抬了抬下巴,“請吧。”
“王爺可是邀我來賞花的。”白佑瀾先下一子。“就當(dāng)本王手癢,想手談一局。”顧景雙眼一彎,映著身后漫山遍野的杜鵑和隨風(fēng)飄進(jìn)的幾片淡粉色的杏花瓣,就這么撞進(jìn)了白佑瀾的眼底。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太子?”顧景見白佑瀾盯著自己,頗為不自在。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么?不對啊,自己昨天在府里挑了半天了。
還是傻了吧。顧景眼帶著幾分憐惜,干脆果斷地落下一子。
該不會突逢大變,導(dǎo)致心性不穩(wěn)吧?顧景盯著棋盤,這條賊船還能下么?要不要自己去掌舵?
“王爺棋藝高超,早晚都是輸。”白佑瀾研究一會,“本想看看哪里的花開的最后,沒想到一時看迷了眼。”
沒想到花都壓不過這位王爺?shù)念伾?br /> 別說一年好景,怕是此生好景都藏在顧景含笑的眼眸了。
“真好看啊。”白佑瀾喃喃自語,顧景卻只當(dāng)他在夸花:“太子,這棋局剛開,用點心啊。”修長白凈的手指伸過來,點了點白佑瀾面前的桌面。
一抬頭,便是風(fēng)景萬千,撞入眼簾。
白佑瀾只感覺自己的心都被顧景笑得顫了兩顫,都快化了。
眼波流轉(zhuǎn),神態(tài)溫柔。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
想捂心臟的白佑瀾:同樣的都是男人,怎么顧景長的這么犯規(guī)?
白佑瀾這才下了一子,克制自己盯著顧景看的沖動。
想把人帶回去,藏起來,這么好看的人,只能自己一個人看。
等等我在想什么?白佑瀾驟然一頓,把顧景帶回去藏起來?是覺得生活太平淡了么?這么干顧景怕是會徹底站到對面去吧?
美色誤國啊。白佑瀾感嘆一句,這要是歷史上的那些妖妃都跟顧景似的,昏君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理解。
怪不得顧景他父皇在遇見他母妃后跟著了魔一樣,再無當(dāng)初的雄圖霸略,南夏開始漸漸衰落。
一局終了,茶壺的水都添了七八次。顧景這才想起自己約白佑瀾的意圖。
“太子既然答應(yīng)了,本王也不會食言。”顧景想想自己看到的內(nèi)容,內(nèi)心抗?fàn)帯?br /> “那不是我寫的。”白佑瀾想起自己寫的東西,摸摸鼻子,“是許子聲。他伴我多年,也是關(guān)心出亂。”
顧景想了想許幸言來他們府上給他開藥治病的場景,點了點頭。
“太子跟許大夫的感情可謂深厚。”能讓人這么搞,還自己跑過來跟他解釋。顧景有點羨慕。
“畢竟是相伴多年,他也是好心。”白佑瀾一笑,“再說了,若不是這樣,王爺怎么會主動約我出來?”
……什么感情好,只是想讓自己約他出來以顯親近。顧景恨恨地瞪過去,對上那雙溫柔地鳳眸時又做賊一樣偏過頭。
被算計依舊不爽,可是如果是白佑瀾這個跟自己勢均力敵的人,好像也沒什么。
“太子,走了。讓我看看是那從花,迷住了東辰太子的眼。”顧景丟下這句話,迅速起身,直直地走出亭子。
白佑瀾自然沒錯過那個“我”字,如果條件允許他甚至想哼哼小曲。
“王爺?shù)鹊龋凡黄剑⌒哪_下。”快步趕上顧景,白佑瀾用余光描繪著顧景臉部的線條。
真想給這位王爺?shù)亩叴魃隙浠ǎ子訛戫樖志推铝艘欢溟_的正盛的杜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