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番外
正如單世鈞所說,他看上的那個小區(qū)很新,安全系統(tǒng)完善,周邊配套設(shè)施也很齊全。最最重要的是,離醫(yī)院和軍區(qū)差不多都是半小時的車程。這是一個,讓兩人都覺得舒適的距離。</br> 房子是精裝修的,風(fēng)格是簡約北歐風(fēng),還是復(fù)式的。曲筱陽很喜歡這種功能區(qū)分明,空間也足夠高的房型。這套房下層是客廳,開放式廚房,餐廳,書房和洗手間。而樓上則是休息區(qū),有三間臥室和一間聯(lián)通主臥和次臥的浴室。主臥還有一個走入式衣帽間。</br> 客廳里的大落地窗前還設(shè)計了一個飄窗臺。房子朝南,對面是一片開闊的綠地,沒有遮擋物。</br> 曲筱陽似乎都能想象,每逢周末躺在飄窗上看書曬太陽的那種愜意了。</br> 單世鈞從身后走上前,攬著曲筱陽的腰,低頭在她耳邊道:“我看到這套戶型的時候,就覺得你可能會喜歡。咱們可以將這個飄窗稍微布置一下做成一個榻榻米,周末你可以躺在飄窗上曬太陽,喝咖啡。”</br> 曲筱陽心中驀的一暖,她才剛有這個念頭,單世鈞就替她將心里話說了出來。若不是旁邊還站著一個導(dǎo)購小姐,她肯定會毫不吝嗇地轉(zhuǎn)頭贈他一個吻。</br> 單世鈞盯著飄窗一角,不知想到什么,又微微笑了一下:“等你以后沒這么忙了,或許還可以養(yǎng)只貓。”</br> 曲筱陽下意識點(diǎn)頭:“要異國短毛,或者布偶。”</br> 有一個理解你的合拍的伴侶,其實(shí)是一件省心又快樂的事情。也是很多人終其一生在找尋,卻求而不得的。</br> 眼見著兩人之間的粉紅色泡泡滿到都快溢出來了,導(dǎo)購小姐忍不住在旁邊插嘴道:“冒昧問下,二位這是買婚房嗎?”</br> 曲筱陽愣了一下,耳根微微一紅,躊躇著想這教人怎么回答……</br> 她微微轉(zhuǎn)眸,偷瞄了身旁那人一眼。</br> “對。”男人簡捷有力地給予了肯定的答案。</br> 他轉(zhuǎn)頭看了曲筱陽一眼,斂眸勾一下嘴角,伸手過來,握住了曲筱陽的手。</br> 對個鬼啊……曲筱陽臊得只想捂臉。</br> 誰答應(yīng)你了!</br> 導(dǎo)購小姐似乎比兩位當(dāng)事人還激動,立刻殷勤地說:“我們這個戶型比較好的就是省空間,二樓三間臥室,一間你們用,一間給以后的寶寶,一間作為客房。對三口之家來說,非常合適。”</br> 曲筱陽臉更熱了,索性轉(zhuǎn)頭去看向窗外的風(fēng)景。什么孩子,什么三口之家?答應(yīng)了嗎?她答應(yīng)了嗎?</br> 單世鈞看出曲筱陽的窘態(tài),也知道見好就收,于是主動打斷導(dǎo)購的話:“我們上樓看看吧。”</br> 導(dǎo)購小姐忙不迭點(diǎn)頭:“好,走吧。”</br> *</br> 單世鈞將他在戰(zhàn)場上雷厲風(fēng)行的作風(fēng)一路發(fā)揚(yáng)到生活中,既然曲筱陽點(diǎn)了頭,買房和搬家的事很快便也敲定下來。</br> 單世鈞的東西不多。他一直住在部隊上,個人物品就是衣物,書籍一類的,打包起來就幾個箱子的東西。</br> 曲筱陽的東西加起來,卻堆滿了整個過道和半個餐廳。把大部分家具留在了自己那邊的房子里,然后把整套房子租了出去。</br> 這樣既不用處理那些家具,每個月又多了一份額外的收入。何樂而不為。</br> 兩人陸陸續(xù)續(xù)搬了幾次,終于將所有必要物件都搬到了他們的新家。剩下的最后一步工作,便是整理箱子,將物品分類收納好了。</br> 整理完大部分衣物和家用,曲筱陽忽然瞥見角落里還有個沒開封的,包裝得很仔細(xì)的,很小的一只小紙箱,便用裁紙刀劃開紙箱上面的膠帶。</br> 小紙箱打開,乍眼一看,感覺像是專門用來屯放廢棄物品的。里面放著什么門票啊,筆記本的紙,甚至還有收據(jù)一類的雜物。曲筱陽愣了一下,收集‘廢品’實(shí)在不像是單世鈞的風(fēng)格,因?yàn)樗膫€人物品可以用四個字概括——極簡主義。</br> 所以,按這個邏輯倒推,這些‘廢品’一定不簡單。</br> 曲筱陽仔細(xì)一看,忽然在一堆票據(jù)中發(fā)現(xiàn)了一張淡藍(lán)色的小卡片。看著很是眼熟。</br> 她將那張卡片取了出來,一翻開便看到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字體。</br> 那是去年單世鈞過生日的時候,她在送他的那盆風(fēng)信子時順便夾的一張賀卡。</br> 原來他一直留著。</br> 曲筱陽心頭一動,將卡片放到一旁,又低頭去查看盒子里別的物件:</br> 在云城時,兩人在醫(yī)院后面那條夜市街一起去的那家手工面片兒湯店的收據(jù)。</br> 在緝毒大隊做筆錄時,曲筱陽隨意涂畫寫廢的一頁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br> 離開云城前,兩人一起去的那家日料店贈送的壽司形狀的小掛件。</br> 泰國他們住的那家酒店的鑰匙扣。</br> 去海灘時,一個賣立得拍商販抓拍的他倆在一塊兒時的立得拍。曲筱陽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折回去買下來的。</br> 還有Logan影展的門票……他居然連這個都留著。曲筱陽發(fā)現(xiàn)門票的一角,有一塊深褐色的印記。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就是那晚他中槍后留下的血跡。那種窒息般的絕望和痛楚,她這一生都不想再次經(jīng)歷了。</br> 而壓在箱底的,是一個白色的信封。</br> 曲筱陽將信封取出來。</br> 這信沒有封口,信封上也一片空白,沒有寫收信人。</br> 曲筱陽將里面的信箋拿出來,打開……</br> 依然是印象里蒼遒有力的字體,而內(nèi)容,也是她所熟悉的。</br> 這上面的內(nèi)容,她都熟悉到幾乎可以背誦了。</br> 畢竟,那封被小白偷拍下來的信,依舊存在她手機(jī)的相冊里。時不時還會被她翻出來看看。</br> 但曲筱陽記得,小白在微信里跟她說過,那封信明明已經(jīng)被單世鈞當(dāng)著他們幾人的面扔垃圾桶了。</br> ……只是沒想到后來他又悄悄撿回來了。</br> 曲筱陽眼眶莫名的就有些微微的熱。</br> 這個人還真是……</br> 頭頂上方忽然投下一片陰影,而后身側(cè)有人蹲了下來。</br> 一只手伸過來,從曲筱陽手中抽走了那封信。</br> 曲筱陽轉(zhuǎn)頭,安靜地看著單世鈞,單世鈞也沉默地看著她。</br> 過了好一會兒,曲筱陽抿了抿唇,說:“你怎么什么都留著。”</br> 單世鈞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這些都是屬于我們的回憶。”</br> 曲筱陽喉頭微微一哽,過了片刻,才問:“你是怕我們最后沒在一起,所以才都留著?留個念想?”</br> 然后守著這些記憶,在余生里孤獨(dú)地回味?</br> 單世鈞垂眸一笑:“留的時候也沒想那么多,只是覺得這樣能讓我自己的記憶更鮮明一些。我喜歡有質(zhì)感的記憶。”</br> 曲筱陽身手撫上他的臉,嘆息:“傻子。那Logan影展就是個陷阱,至今回想起來,也覺得心驚膽戰(zhàn)。這樣的回憶,你也留?”</br> 單世鈞按住曲筱陽的手:“仔細(xì)回想,那個晚上,除去后半夜的‘大逃殺’,還是很美好的。我平白賺得一次和你約會的機(jī)會,而你也見到了喜歡的攝影師。”</br> 單世鈞頓了頓,莞爾:“而且,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為我哭。”</br> 兩人對視片刻,單世鈞忽然攬過曲筱陽的脖子,在她唇上輕輕印下一吻。</br> “雖然我不喜歡見你落淚……但我還是很高興。”</br> “……真傻。”曲筱陽輕輕喟嘆一聲,“我問你,這信既是給我的,為什么后來也沒交給我呢?”</br> 單世鈞無奈一笑:“其實(shí)本來也沒打算給你。寫得悲春傷秋的,一副哀怨語氣,不想拿給你看。畢竟當(dāng)時經(jīng)歷的那些心情是真的,就東西就像日記一樣,扔了又覺得好像有點(diǎn)可惜。</br> 曲筱陽看著他:“其實(shí)……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br> 單世鈞:“你說。”</br> “那封信……我看過了。”</br> 單世鈞微微一愣,而后立即反應(yīng)過來:“是小白?”</br> 曲筱陽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當(dāng)時他看到這封信便偷偷拍了張照,后來傳給我了。”</br> 單世鈞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地?fù)u了搖頭:“有時候覺得他大大咧咧沒心沒肺,有時候又覺得其實(shí)他心思比誰都細(xì)膩。”</br> 曲筱陽嘆了口氣:“大約沒心沒肺是他想要活成的狀態(tài)吧。現(xiàn)在想來,小白其實(shí)是個妙人。”</br> 單世鈞微微斂眸,沒說話。</br> 曲筱陽握住單世鈞的手:“清明咱們再去看他。”</br> “嗯。”</br> *</br> 兩人忙了大半個晚上,終于將新家布置妥當(dāng)。</br> 身上都是灰啊塵的,曲筱陽只想趕緊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br> 這套戶型的浴室很大。有一個獨(dú)立隔出來的玻璃淋浴房,另外還帶了一個單獨(dú)的大浴缸,可以兩人同時泡澡的那種。</br> 曲筱陽看房的時候,就很心水這個大浴缸。</br> 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試試了。</br> 單世鈞站在浴室門口,偏頭打量著曲筱陽,笑里帶了一絲痞氣:“一起?”</br> 那視線頗有些露骨,又似有侵略性,看得曲筱陽心驚肉跳。</br> 曲筱陽忽然想起,之前兩人第一次的時候,單世鈞也半開玩笑的說要不要一起洗澡。</br> 那時候她覺得很不好意思,便拒絕了。</br> 單世鈞也沒有堅持。</br> 然而今天,曲筱陽從單世鈞看她的眼神里就能感受到,他不是在開玩笑了。</br> 曲筱陽微微垂眸,避開那道火熱的視線,往浴室里退了一步。</br> 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br> 單世鈞就勢朝里跨了一步,走到她身前,低頭看著女人柔順黝黑的發(fā)頂:“你不說,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br> 他攬過曲筱陽的腰,將她拉到懷中,腳向后一勾,帶上浴室門。</br> “……”</br> 那道在他身后合上的門,就像斷絕了她最后逃跑的機(jī)會。</br> 單世鈞攬著曲筱陽的后頸,也不說話,低頭兀自吻了下去。</br>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榻裉焓莾扇苏酵拥牡谝惶欤绕綍r似乎又更熱情更強(qiáng)勢了些。</br> 迷迷糊糊接吻的過程中,身上的衣物已經(jīng)不見了。她就像是被人放在砧板上,洗凈待宰的一尾魚。</br> 而對面那人竟還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br> 這樣強(qiáng)烈的對比讓曲筱陽心砰砰直跳,又熱又懵,又羞又燥。</br> 她掩耳盜鈴一般,抬起一只胳膊擋在身前。</br> 耳畔傳來男人一聲低笑,讓她的頭更暈了些。</br> 他單手解開衣扣,一邊解,一邊繼續(xù)瞬也不瞬地盯著曲筱陽。</br> 那像是在看獵物,又像是在看自己所屬物的眼神,讓曲筱陽愈發(fā)的臉熱心跳,手足無措。于是只能逃避式的抱著胳膊垂眸看向一旁。</br> 啪嗒,皮帶扣砸在地面上發(fā)出一聲脆響。也激起了曲筱陽心頭的千層浪花。</br> 男人忽地貼近,長臂一伸,單手抱起她便扔進(jìn)浴缸,順手?jǐn)Q開了花灑。</br> 他再次低下頭,與她在溫暖的水流中接吻。</br> 每一處皮膚都像是在灼燒,也不知是因?yàn)闆_刷而下的熱水,還是別的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