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六,看招
島城的五月,天氣慢慢熱起來,雖然一早一晚,很是涼爽,但對于老六這樣人高馬大身體魁梧的人來說,這天氣,這溫度,很有些讓人焦躁。
為了今天在臺東路上立立威,老六在出場形象上還是很費(fèi)了一番心思的。
一件白色文化衫,前面胸口是一個大大的李小龍圖案,后心那里,有一個大大的“勇”字。下身穿一件肥肥大大,深藍(lán)色的五分短褲,腳上穿著一雙人字拖。就這一身,把他本來就矮胖的身材襯得更像頭大野豬似的。
步行街上只能步行。要步行,當(dāng)然要有最合適的裝備。老六是一個很實(shí)際的人。非常實(shí)際。
人字拖發(fā)出踢踢踏踏的聲音,老六晃著膀子,慢慢地向陳亮走來。
“六爺我看中的鋪面,你一個調(diào)酒的也敢跟爺搶,不想在這條街上混下去了吧?”老六伸出一根短胖的手指指著陳亮說。
他心里雖然有點(diǎn)緊張,更多的卻是興奮。圍觀的人實(shí)在是太多了,這么多的人,讓老六的表現(xiàn)欲大大地增強(qiáng)。
“呦,六爺。今兒是吹什么風(fēng)?怎么把您老吹到我這兒來了?”老六一直伸著的手指頭就快指到他的鼻子尖上了,陳亮才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沖老六一抱拳,自我感覺很有江湖大俠的風(fēng)范。
一直躲在門里趴著門縫向外看的真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可不是每天在天宮足不出戶的好神仙,她是一只天性好動的妖。所以,這些年,她也偷偷去過很多地方,算得上見多識廣。
別人看沒看出來她不知道,反正她是看出來了,雖然陳亮努力裝成老江湖,可就一個抱拳禮,兩手上下的位置都錯了,那怪模怪樣的腔調(diào),更像是在天橋打把勢賣大力丸的騙子。
“呃。”老六看著滿臉笑容的陳亮有點(diǎn)發(fā)愣。有話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小子這么上道,對他這么恭敬,倒讓他找不到一個發(fā)作的理由了。
“小店今天開張。正要去請六爺,六爺卻自己大駕光臨了。來來來,快里面坐,以后麻煩六爺?shù)牡胤竭€多著呢……”陳亮演戲演足,熱情地拉著老六就要往里面讓。
“慢著。”老六反手抓住陳亮的手:“不說開業(yè)我還忘了,就是為了你這開業(yè)我才來的。你小子先別跟爺套近乎。先說說,爺看中的鋪?zhàn)釉趺茨憔桶阉P下來了呢?”
“哎呦,這鋪?zhàn)邮悄瓤粗械模课疫€真不知道。該打該打。”陳亮一臉狗腿式的笑容:“我要早知道是六爺您看中的,打死我也不敢跟您搶不是?我就是在這兒干時(shí)間長了,前老板說要撂挑子,我不就是有點(diǎn)舍不得嘛。”
“是這么回事?”老六狐疑地看著陳亮。陳亮他可不是今天才認(rèn)識。要說這平時(shí)膽小怕事,不愛張揚(yáng)的調(diào)酒師也敢故意跟他作對,的確是有些難以置信,可說他完全不知情?老六總覺得其中有哪個地方透著說不出的怪異。
“可不就是這么回事。”陳亮的頭點(diǎn)得小雞啄米一樣。
“不是故意的就好,那我回去了。”老六松開陳亮的手,一臉迷茫地轉(zhuǎn)過身,向前走了兩步,突然清醒過來:“不對啊,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現(xiàn)在這鋪?zhàn)託w你了啊……”
“這鋪?zhàn)拥拇_是歸我了。”陳亮笑瞇瞇地:“六爺難道還想從我手里硬搶過去嗎?”
“你雖然先盤了鋪?zhàn)樱@鋪?zhàn)邮俏蚁瓤粗械模@樣吧,我也不搶你的,免得人家說我欺負(fù)你,給你一百萬,這鋪?zhàn)樱阍俎D(zhuǎn)給我。”老六轉(zhuǎn)過身看著陳亮,覺得那小子臉上的笑容怎么就越看越讓人心里發(fā)毛。
“一百萬?”陳亮故意沉吟了一會:“我盤這鋪?zhàn)樱由蟽?nèi)部裝修和設(shè)備,可花了二百多萬呢……”
“那你什么意思?”老六逼近了一步,一雙眼睛瞪得牛眼一樣,臉上的橫肉也都一顫一顫的抖動起來。一只大胖手就要抓向陳亮的西裝領(lǐng)子。
“別抓,這西裝可貴。”陳亮往后退了一步,躲開老六那只臟兮兮的豬蹄子,用手拍著西裝領(lǐng)口,心疼地說:“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嘛。”
“屁君子。”老六向地上“呸”了一口:“有什么好說的?要么,你拿著一百萬走,要么,六爺打著你走。”
“這可難辦了,這可怎么辦呢?”陳亮在原地轉(zhuǎn)著圈圈,一邊朝著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看去。果然,指望這些沒事看打架玩的人是沒用的。陳亮暗暗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要想辦成事,托兒是必須要有的。
“打……不打的是狗熊……”托兒之一在人群中喊。喊出來的話讓陳亮一陣暴汗。好像他當(dāng)初說的不是這句話吧?怎么到了他嘴里全變了味兒了?
“打賭……比賽……誰贏了這地兒就是誰的……”好在還有敬業(yè)的托兒之二,要不然都依著托兒之一的話,一陣乒乒乓乓亂打起來,可就把陳亮的事都耽誤了。
“比賽……比賽……比賽……”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喚讓老六熱血沸騰,也讓陳亮的笑容越發(fā)銀劍起來。
國人隨大流的本事真不是蓋的。陳亮在心里連連點(diǎn)頭,兩三個托兒就能搞出這么大的聲勢,這筆錢,花的不冤枉。
“行,就打賭,就比賽。”老六臉紅脖子粗的轉(zhuǎn)身向圍觀群眾揮了揮手,揮手之間,很有幾分壯烈的味道。
“我說六爺?那咱賭什么?賽什么?”陳亮很不合時(shí)宜地插了句嘴,打斷了老六澎湃的激情:“要不?咱比調(diào)酒?”
“呃!”老六差點(diǎn)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什么?比調(diào)酒?還比繡花不?要比這些東西,那還有他什么事?
“不行,不能比那些唧唧歪歪娘娘們們的東西。”老六把胸膛拍得山響:“咱們都是大老爺兒們,要比,就比力氣,比功夫。”說完,老六還面向人群,很煽情地吼了一句:“大家說對不對啊?你們是想看比功夫還是想看那些娘兒們才喜歡的東西啊?”
“比功夫!”齊刷刷的喊聲把陳亮都嚇了一跳。
誰說老六莽撞,是個彪子來著?這貨,煽動別人情緒的本事還是很不錯的。還好陳亮早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真要比調(diào)酒,莽漢老六肯定比不過專業(yè)調(diào)酒師陳亮,但就是比力氣比功夫,他還是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兒的勝算。陳亮在心底得意地笑著。
“你看,大家的意見是一致的。男子漢,比就比點(diǎn)過癮的。”老六斜睨著陳亮,很有些居高臨下的氣勢:“我劃下道兒來,你要能接下,我扭頭就走,以后再也不來找你的麻煩,怎么樣?”
“不行不行,這不公平。”陳亮的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誰不知道六爺?shù)牧馐菞紖^(qū)里的這個。”陳亮晃著大拇指:“比力氣六爺您還是欺負(fù)我。要這么著,六爺還是拿一百萬來,我走人得了。”
陳亮的這招以退為進(jìn)讓老六很不爽。他正想在這么多人面好好展示自己。陳亮這小子居然給他拖后腿?
“這么著。”老六狠了狠心:“咱們比三場。第一場比掌碎磚頭,第二場比頭開鋼板,第三場咱就比調(diào)酒。三局兩勝,我要贏了,這鋪?zhàn)託w我,你收拾東西滾蛋。你要贏了,六爺我滾蛋。”
“還是不公平。”陳亮心里暗笑:“要是這么比,那六爺輸了還得加上一個條件。你必須得給我這俱樂部,當(dāng)上三年的免費(fèi)保安。”
“行,一言為定。”老六答應(yīng)的很痛快,心里得意:“看陳亮這小子挺精明的樣子,沒想到是一草包。這三樣,我兩樣穩(wěn)贏他,就算是我調(diào)酒輸了又能怎樣?既然是我穩(wěn)贏的局,別說答應(yīng)給他干三年保安,就是把這命賭上,我也不會輸啊……”
門里看熱鬧的真真,早已笑得捂著肚子蹲在那里,靠著大門直“哎呦。”
她就沒見過陳亮這么壞的。明明是想騙人家來給他當(dāng)不花錢的保安,還弄的自己跟吃了多大虧似的。就老六提出來的這三條,哪一條陳亮都會贏,有她的幫助,陳亮就是想不贏都不行。
也真有那好事兒的,沒一會兒功夫就不知從哪兒弄來幾塊上面還長著青苔的破磚頭,還有幾條四指多寬的鋼板兒,往那地上一扔,“當(dāng)”的一聲脆響,讓陳亮的心跟著狂跳了一下。
“真真哎,騰蛇姑奶奶。您老人家可得hold住啊,千萬可別坑了我。”陳亮在心里禱告著:“就這磚頭塊破鋼板的,要真讓我用手砍,用頭撞,我這神使,就成神尸了哈,您回到天上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陳亮正在默默地禱告,老六那邊已經(jīng)扎了個穩(wěn)穩(wěn)的馬步,兩手下壓,氣沉丹田,在那里運(yùn)起氣來。也就一分鐘的時(shí)間,老六抓起一塊磚頭,開聲吐氣:“呔”手起掌落,那塊磚頭應(yīng)聲斷成兩半。
“好……好……”如雷的掌聲,叫好聲四起,把閉目禱告的陳亮嚇得打了個哆嗦。
陳亮定神再看向老六,那邊他已經(jīng)拿起一塊鋼板,在手里掂了掂,猛地向頭上砸去。
“哎呦我的媽哎。”陳亮忙把用兩只手捂住眼睛,手指間還漏出一條縫,賊溜溜的眼睛從縫兒里仔細(xì)往外看。這主兒,真是猛,就那頭,真比鋼板還硬,生生的把鋼板磕斷,斷了的鋼板直飛出去有一米遠(yuǎn)。
“好,再來一個……”圍觀的群眾瘋狂了,叫好聲,口哨聲,四周亂成一片……
;
{宜搜小說www.ysxiaoshuo感謝各位書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