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番外九風(fēng)玄殷x穗心(上)
1
北荒, 方城。
天光破曉,原本一片寂然的顧府也在晨光醒來。
東處的小院,春日的桃花開得正是燦爛。這里曾是顧凌霜的居處, 在去往三重天,作為家主的兄長便將此處封存,未曾再讓旁人住進(jìn)來。
來住過這里的,便只有被姬氏送回母族的姬扶夜。
姬扶夜在顧家不過只住過月余, 談不上有深厚的感情, 但為這里,他才得以與離央相遇。
當(dāng)回到顧家之時,姬扶夜特意將顧凌霜的骨灰從姬家取回,葬在長大的這處小院。
這大概也是的愿。
百之,再次站在這棵桃花樹下, 他的情比想象平靜許。他轉(zhuǎn)身看向離央, 袍風(fēng)流,眉目疏朗。身桃花灼灼,更襯得他遺無雙。
“當(dāng)日從無盡深淵離開,阿離便是一路隨我來了顧府?莫非那時, 就我另眼相看了?”姬扶夜含笑問道。
離央覷他一眼:“本尊在無盡深淵日久, 初歸間,自要先探看過此是何處。”
說到這里,離央不禁還有些懷念當(dāng)初那只少青澀, 絕不敢在面前逾矩半分的小狐貍了。
“那阿離當(dāng)日是何以要救我?”
當(dāng)時情形,若非離央手, 他大約就死在了宿南山手。
識海破碎,修為盡廢的姬扶夜,無論怎么想, 都不可能從金丹修士手下逃脫。
離央聞言一怔,片刻,才看向姬扶夜,唇邊也勾起淺淡笑意:“大約是想看看你這樣倒霉,能走到如何地步。”
姬扶夜將攔腰抱了起來,戲謔道:“那尊上可曾想過今日?”
如今他已是難得喚離央一句尊上。
離央似笑非笑地看他:“倘若當(dāng)時我知道日你敢以下犯上,許是你就只能永遠(yuǎn)做條禿『毛』狐貍了。”
“阿離當(dāng)真舍得?”姬扶夜低下頭,與碰了碰鼻尖。
就在這時,院外忽然傳來了腳步,姬扶夜一怔,此時為何還會有人來?
他念一動便將兩人身形隱去。
顧言煜提了木桶走入小院,他雙腿行走如常,將裝滿了水的木桶放在桃樹旁,躬身取瓢,神情認(rèn)真為桃樹澆了水。
作為顧府少爺,他本不必做這些,但當(dāng)日是姬扶夜的作為點醒了他,顧言煜自覺無以為報,便常常來看護(hù)這棵桃樹。
扶夜識海破碎卻仍不肯放棄一線生機(jī),自己不過瘸了一條腿,又有憑么自暴自棄。
顧言煜想通了這一點,數(shù)苦修得以筑基,使腿傷痊愈。他的天賦就算在顧家之也實在不佳,但卻比許天賦更勝過自己的顧氏族人更早突破了金丹。
“他是誰?”
“是我表兄。”姬扶夜答道,他沒想到,自己離開時還只在煉境界的顧言煜,如今已是金丹修士。
“他雖資質(zhì)不佳,但勤修不綴,將來也未必沒有更進(jìn)一步的可能。”離央點評道,雖非勤勉之人,但也欣賞堅韌不拔的情。
“想來他已堪破結(jié)。”姬扶夜點了點頭。
“不與他說幾句?”
“不必了。”姬扶夜笑道,“若有緣分,未來便于天外再見吧。”
他與顧氏的塵緣,早已盡了。
一片赤金『色』的翎羽從天外飄落,離央抬手接住,姬扶夜失笑道:“莫非又是陵舟傳訊想你了?”
這卻不是第一次了。
離央將翎羽收起:“本也該回九重天瞧瞧。”
兩人停留凡的時日見長,三重天上的沉淵眼見有些坐不住了。
何況也該回去將混沌之源的封印再加固一次。
既然開了口,姬扶夜自然沒有不依之理,兩人的身影立時便消失在這處小院之。
顧言煜抬起頭,似有所覺地看向桃樹下,卻不曾看到么。
2
“阿離——阿離——”陵舟飛入逝水宮內(nèi),口不斷喚道。
臭狐貍果然狡猾,竟然將阿離拐去了凡,害得自己好時日不曾見了。
陵舟東張西望,卻不見離央人影,阿離不是說他們要回來了嗎?怎么還不見人?
他前前翻遍了整座逝水宮,沒尋到離央,倒是在殿之尋到一枚火紅的卵。
這道息……是朱雀?陵舟飛上前,好奇地拿爪子撥弄了浮在空的朱雀卵。
朱雀怎么會變成一只蛋了?
陵舟落在朱雀卵上,或許于鳥類的本能,有種想蹲下去的錯覺。陵舟抖了抖尾翎,及時阻止了身體的想法。
就在這時,爪下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碎裂,陵舟鳥身一僵,驚慌失措地?fù)渖瘸岚蝻w起。低頭往下一看,果然在朱雀卵上發(fā)現(xiàn)了一條細(xì)小的裂縫。
裂……裂了?!
陵舟用翅膀捧住臉,摔在地上,整只鳥都不好了,難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胖了?!
“阿離,不好了!!!”
陵舟振動雙翅,跌跌撞撞地向殿外飛去,恰好撞上了往此處而來的離央與姬扶夜。
姬扶夜搶先將這只鳥兒抱住,好笑道:“這是發(fā)生了么,將我們陵舟仙君嚇得如此。”
“朱雀卵裂了!”陵舟含兩汪眼淚道,不會真是被他坐裂了吧……
離央抬手將朱雀卵招來面前,輕輕勾了勾唇角:“不必?fù)?dān),你還沒有將朱雀卵坐裂的本事,這是他要了。”
陵舟聞言,總算放下了來。
朱雀卵上的裂縫擴(kuò)大,在三道目光的注視下,徹底碎裂開。一只渾身羽『毛』長得不太整齊的紅『色』鳥兒頂?shù)皻っ邦^來,赤紅『色』的雙瞳一片懵懂,就在這時,離央的手一抬,陵舟與剛生的朱雀上了眼。
“嘰!”阿娘!
離央挑眉,看來沒猜錯,就算是朱雀這樣的神獸,也有飛禽一族將自己看見的生靈當(dāng)做母親的習(xí)慣。
朱雀扇動自己稚嫩的翅膀,落到被一阿娘驚呆的陵舟身邊,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阿離……”陵舟可憐兮兮地看向離央,怕傷了剛的朱雀,動也不敢動。
“他既然叫你一阿娘,你自然該負(fù)起責(zé)任來。”離央微微勾起唇角,在陵舟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無情道。
3
風(fēng)玄殷躺在玉朝宮內(nèi)的扶桑樹上,手握酒壇,神情懶散。
一只青鳥自云外而來,落在他身旁的樹枝上,脆喚了句:“玄殷仙君!”
風(fēng)玄殷抬眸看了一眼,漫不經(jīng)地笑道:“喲,小雀兒今日怎么有空來看我?”
青鳥抖了抖青『色』的羽『毛』:“主人不日要在蓬萊山上設(shè)宴,小仙是奉命請仙君前去一敘。”
“那只花鳳凰倒是頗有閑情。”風(fēng)玄殷聞言笑了一,“不過本君卻沒興趣與他作陪,且讓他自己逍遙去吧。”
青鳥有些為難:“主人說,定要將您請去呢。”
風(fēng)玄殷喝酒的動作一頓,看似笑非笑道:“莫非是他又打本君的名號邀了不少美貌女仙,這才非要請我前去?”
青鳥干咳兩,顯然是為自家主人的無恥行徑感到羞慚:“仙君真是明察秋毫啊。”
“我家主人說,您要是不去,他非被那些女仙撕了不可,還請您千萬救他一命。”
風(fēng)玄殷卻不為所動:“看在相識一場,本君日會記得去他墓前敬兩杯酒,好生悼念一番。”
見青鳥還要說么,他屈指彈一道靈力,將青鳥原路送了回去。
甚是奇怪,當(dāng)主人設(shè)宴,玄殷仙君從來是最捧場的那位,怎么如今卻不愿赴宴了?
莫非是打算修身養(yǎng)不成?
姬扶夜落在扶桑樹下,眼見青鳥遠(yuǎn)去,不由風(fēng)玄殷笑道:“師兄可是情不好,怎么有人請喝酒也不愿去?”
“你今日如何有空來了這里?”風(fēng)玄殷見是他,眼現(xiàn)幾分意外。
“我與阿離從凡帶了些好酒,送來與師兄。”姬扶夜負(fù)手笑道。
風(fēng)玄殷嘆了一:“還是不愿來玉朝宮嗎?”
“舊時風(fēng)物,便是見了,也只覺傷懷,不如不見。”姬扶夜回道。
風(fēng)玄殷落下樹,笑了笑:“這話說得倒也不錯。”
“師兄似有煩之事?”姬扶夜又問。
風(fēng)玄殷握酒壇的手一頓,不曾答話。
姬扶夜的話說得不錯,他現(xiàn)下的確是有一樁郁卒之事。
這只小狐貍都爬上了阿離的床,但穗復(fù)活這數(shù),他們之間竟全無進(jìn)展,穗還如往日一般待他為師兄,這如何叫風(fēng)玄殷不郁結(jié)。
“是與穗師姐有關(guān)吧?”姬扶夜了然。
風(fēng)玄殷抬頭看向他,挑了挑眉。
姬扶夜笑意不改:“師兄若想向穗師姐表明意,我倒是有個法子。”
“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風(fēng)玄殷徐徐道,“小狐貍,你有么圖謀?”
“我?guī)蛶熜忠粋€忙,自然是也想師兄幫我一個忙。”姬扶夜身看不見的狐貍尾巴晃了晃。
風(fēng)玄殷搖了搖酒壇,戲謔道:“可惜你沒有這個機(jī)會了,表意這樣簡單的事,何須旁人手。”
“既是簡單,擇日不如撞日,師兄這便去如何?”姬扶夜笑道。
兩人峙片刻,風(fēng)玄殷收了酒壇,這便向殿內(nèi)去。
恰好穗正提了劍從殿內(nèi)走,見了他,點頭道:“師兄。”
“……穗。”
風(fēng)玄殷的身形立時有些僵硬,這卻要怎么說才好……
見他不語,穗便徑直要離開,風(fēng)玄殷連忙抬手,恰好握住了握劍的手腕。
穗微微皺眉,抬頭看向他:“師兄?”
風(fēng)玄殷連忙收回手,干咳一:“穗……我……有些話想你說……”
穗止住腳步,轉(zhuǎn)身面向他。
上的眼,風(fēng)玄殷打好的腹稿又化作一片空,良久之,他才艱難地憋一句話:“……練劍時小,不要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