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唐凌與大當(dāng)家在和平飯店對面的街道暗暗觀察著。
    唐凌說：“飯店樓南和正面的便衣與憲兵都已撤去，相信其他區(qū)域包括樓內(nèi)的崗哨也都走了，但這并不代表周圍就沒有眼睛。”
    大當(dāng)家說：“悄然撤離肯定有大事發(fā)生，你發(fā)毒誓，陳佳影真的是你女人？”
    唐凌說：“你思維跳躍得令人費解。”
    大當(dāng)家說：“要真是你女人，就算跟我哥私奔了也會給你留訊。”
    唐凌說：“放心吧，劉金花可不是省油的燈……”
    話音未落，唐凌忽然看到不遠(yuǎn)處的地上有一個萬金油瓶。唐凌一愣，當(dāng)即撿起萬金油瓶藏于手心，對大當(dāng)家說：“回去吧，這里面有情況。”
    他攤開手，讓大當(dāng)家看了一眼萬金油瓶，大當(dāng)家疑惑地跟著他調(diào)頭回去。回到土地廟，唐凌把萬金油瓶打開，里面有一張小紙條，寫著：我們已撤離飯店去了憲兵隊，都安全。
    唐凌說：“撤離是策略，他們跟去也是策略，之后會有更詳細(xì)傳訊。”
    憲兵隊里，那警監(jiān)低聲說：“熊老板懷疑王大頂還有同伙在城里，就設(shè)了個套想誘敵入甕，結(jié)果人來了，臉都沒露就把套兒給破了，就像故意挑釁一樣。”日下步與野間相覷了一下。
    2
    早上起床后，喬治白走出大門，到了街上，他往左邊看，沒人；轉(zhuǎn)個身再看另一邊，也沒人。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匆匆返回飯店。
    他走到在一樓后門的瑞恩身邊說：“應(yīng)該是都撤了。”
    瑞恩疑惑地說：“連夜撤離，一點兒動靜都沒察覺，搞什么鬼？”
    喬治白說：“我也奇怪呢，陳佳影都知道我們的秘密了，不會輕易放過吧？”
    瑞恩說：“難道日本人只想追蹤那筆錢？雖是騙局，但巴布洛夫已騎虎難下，把錢拿到才能有所交代，所以日本人想要搶在他們前頭？”
    喬治白說：“可我們要帶走的人價值超乎想象，陳佳影是有判斷的。”
    這時，飯店經(jīng)理向他們走來說：“恢復(fù)正常了，二位先生。我的辦公室又是我自己的了。”
    說完，飯店經(jīng)理向一樓后通道口走去。瑞恩與喬治白悄悄跟了上去。
    瑞恩與喬治白剛要上樓梯，卻見老猶太從樓梯下來，在錯身之際，老猶太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張美鈔，瑞恩不由得低聲驚呼：“Gosh！”
    老猶太低聲說：“我不喜歡‘財富’這個代號，真的，我只是在原子核理論上與愛因斯坦有些小小的分歧而已。”
    在蘇聯(lián)人的房間，諾爾曼猛地睜開眼，并把巴布洛夫叫醒。諾爾曼急切地說：“平時睡眠我一小時醒一回，可這次持續(xù)了六小時。”
    巴布洛夫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猛然坐起說：“我們被人下藥了！”
    諾爾曼說：“我也是這么想的。”
    巴布洛夫說：“走，出去看看。”他們走出門去，卻見四下無人。
    巴布洛夫說：“四樓崗哨不見了，搞什么鬼？”他們進入電梯，電梯卻在三樓停下，陳氏兄弟每人手里拎著一個旅行箱準(zhǔn)備進入電梯。
    陳氏兄弟看到巴布洛夫夫婦，都愣住了。巴布洛夫推著陳氏兄弟回到314房間。巴布洛夫狠狠說：“你們這就想跑了？真是無恥，甚至都懶得弄清日本人為什么撤離！”
    陳敏正說：“大家都知道這是騙局了，還揪著我倆干什么嗎？”
    巴布洛夫說：“你們跑了，我跟諾爾曼就成了戲耍斯大林的壞分子！等著被槍斃嗎？混蛋！政治獻金是騙局，但錢卻存在，我們必須拿到這筆錢，這樣還能交代。否則，我現(xiàn)在就宰了你倆。”
    諾爾曼忽然眉頭一跳說：“巴布洛夫，政治獻金是騙局，但錢存在，這點兒陳佳影也很清楚。”
    巴布洛夫臉皮一皺說：“你是說日本人悄然撤離，是想搶我們前頭？”
    諾爾曼說：“要不然呢？”
    3
    在憲兵隊，野間走到陳佳影身邊說：“或許昨天是你的狂歡，但你太過強勢，難免會讓日下步懷疑，你為了攥緊主導(dǎo)權(quán)，隱藏了一些內(nèi)容。”
    陳佳影笑笑說：“所以，我應(yīng)該感謝您的信任。”
    野間幽幽地說：“情感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陳佳影說：“反正新佑前輩那邊的調(diào)查函很快就能回來，在此期間信任我又何妨？至少案子在不斷推進。”
    野間說：“我在思考照片中還沒查清身份的那個人，假設(shè)他跟政治獻金有關(guān)，就多半與發(fā)起眾籌項目的兩名猶太人在一個圈兒里，應(yīng)該是不難查的。”
    陳佳影說：“政治獻金交易若要成功，人員布置會更立體，想想金主以外，他們還需要些什么人。”
    野間說：“能幫助財款隱秘出境的人？”
    陳佳影說：“我們必須獲取對猶太銀行進行內(nèi)部調(diào)查的權(quán)力，找出資金流動的規(guī)律，鎖定最大宗款額的最終落點，如果那個人是運送者，我們最好在他的前一步就做截斷。”野間點點頭。
    這時，在憲兵隊值班室里，暫時安置在這里的劉金花與王大頂焦躁地看著窗外。劉金花說：“我咋有一種剛出虎穴又進狼窩的感覺呢？”
    王大頂說：“你踏踏實實地相信我，更要相信陳佳影，她說能出去，就千萬別逆反，這方面我吃過虧。”
    4
    “就是這樣，我們得分路走。”陳佳影指著三張照片中未查清身份的那人，“查出這個人，調(diào)查猶太銀行，密切跟蹤陳氏兄弟和蘇聯(lián)人，我想他們之后會同進同出。”
    日下步說：“陳女士，之后我們工作內(nèi)容密集，讓王大頂走人吧，還有他那個劉金花。”
    野間接話說：“佳影，他倆待在憲兵隊里有點兒不尷不尬的。”
    陳佳影說：“他們?nèi)魶]在我視線內(nèi)，做什么一概不知，我會很忐忑。”
    日下步說：“他們占用了我的值班室。”
    陳佳影說：“大佐，這不是您該操心的事兒吧？*唐凌到現(xiàn)在還沒落網(wǎng)呢，別被搶錢的欲望搞得那么亢奮行嗎？”
    日下步說：“陳女士，我順應(yīng)你，并不代表就能隨意被你指摘，肅正方面，我當(dāng)然有我自己的安排。”
    陳佳影說：“我要借用貴部的發(fā)報設(shè)備通知外勤，篩查那個眾籌項目的最大金主，收集包括近期資金流動在內(nèi)的所有材料。”
    日下步說：“沒問題，野間課長，你現(xiàn)在帶她去通訊室。”
    “是。”野間起身就走，陳佳影跟了出去。
    進入通訊室，陳佳影坐到一臺收發(fā)報機前面調(diào)試起來，野間站在旁邊看著。不久，陳佳影說：“這是二級外勤的通訊專用頻道，請您核查。”
    野間走近收發(fā)報前，查對了一下，隨后對陳佳影點點頭。
    陳佳影開始操作，不同節(jié)奏的“嗒嗒”聲隨即響起……
    與此同時，“嗒嗒”聲在棚戶間隱約回蕩，唐凌坐在一臺箱式收發(fā)報機前操作著，不一會兒，他摘下耳機對大當(dāng)家說：“陳佳影傳訊，他們很快就會外出行動，屆時會有脫身機會。”
    傻狍子說：“別蒙我們，我對這玩意兒很懂，這不像是給我們發(fā)的。”
    唐凌說：“我倆有秘密訊號，藏在每間隔句的中段，挑選出來即可組成內(nèi)容。”
    大當(dāng)家說：“也就是說，陳佳影給別人發(fā)報，就等于在跟你說話？”
    唐凌點點頭說：“她還說日本人在拿你哥試探她，可能還有新的懷疑，我想他們已經(jīng)得知城內(nèi)還有黑瞎子嶺的人。”
    陳佳影發(fā)完電報，回到值班室，只見王大頂與劉金花正捧著飯盒吃著。陳佳影說：“會上，日下步提出讓你們走人，但被我否了。”
    王大頂與劉金花同時放下了飯盒。陳佳影說：“他是在試探，他們又有了什么新的懷疑點，但我也發(fā)現(xiàn)他們并不矯情，說明這個懷疑點并不算重，至少沒有影響到搶錢的欲望。”
    王大頂說：“其實現(xiàn)在離開也不是最好的時間點。”
    陳佳影說：“這個時間點不會太久，唐凌以及你的人，會在外配合制造機會，所以我們可以鋪墊離開這里的方式了。”
    “我懂。”劉金花接住話茬，“王大頂貪財是忽悠我，那就是我貪財唄，該討厭依舊討厭，討厭我一人成就大家伙。”
    陳佳影點頭說：“討厭到我歇斯底里要你滾蛋，這樣會顯得自然。”
    劉金花說：“唉，其實我挺想在你面前表現(xiàn)我溫柔一面的。”她忽然將飯盒猛地一抖，里面的剩飯剩菜當(dāng)即潑到了陳佳影臉上。
    “哎呀！”陳佳影驚叫起來，王大頂也躥出了輪椅。
    劉金花“呼”地回身指著他說：“我還以為土匪腦袋別褲腰上得多橫呢，合著在她面前你就是個跑龍?zhí)椎摹！?br/>     “咣當(dāng)”一聲值班室門重重摔開，陳佳影擦著滿臉滿胸飯菜殘渣出來，兩名憲兵正好經(jīng)過，看到這個情景，都是一愣。
    劉金花邊罵邊追到門外說：“我噴死你個臭娘兒們，我沒錢掙，我男人跟你混屁啊？你還真把自個兒當(dāng)日本人啦？我呸！”
    “給我閉嘴！”王大頂一把將劉金花拽回屋里。
    門外，滿臉滿胸飯菜污漬的陳佳影站在當(dāng)下，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
    兩名憲兵看她的樣子，匆匆趕到會議室，向日下步匯報。
    日下步看著野間說：“這份三角關(guān)系，對陳佳影來說可算雞肋啊。”
    野間淡笑了下說：“您用不著旁敲側(cè)擊，我還是那句話，新佑前輩回函便見分曉，在這之前，多慮無益，多聚焦在急迫的事上吧。”
    5
    在418房間，諾爾曼對巴布洛夫說：“日本人走前拔掉了312房間私設(shè)的外線，這說明他們早有發(fā)現(xiàn)，之前留著純是為了監(jiān)聽我們。”
    巴布洛夫說：“這印證了我的判斷，日本人已獲知到我們的動向，忽然撤離就是為了搶在我們前面。”
    話音剛落，陳氏兄弟從書房里走出來。
    陳敏章哆嗦著說：“李佐，聯(lián)系不上了。”
    蘇聯(lián)夫婦驚悚地看著他們。陳敏章說：“他負(fù)責(zé)運送財款。”
    巴布洛夫說：“那別人呢？”
    陳敏正說：“我們所有對外電話的對方都是他扮演的，偽滿境內(nèi)我們就他一個人，天津那邊只負(fù)責(zé)錢到之后的事兒。”
    陳敏章說：“我們斷線了！”蘇聯(lián)夫婦面面相覷，臉色煞白。
    在403房間，陸黛玲站在門邊看著龔導(dǎo)演說：“房間包了一個月，且沒到期呢，你愿意的話就住著吧，反正我得走了，離開這個鬼地方。”
    龔導(dǎo)演說：“連累你了，姑娘。”
    陸黛玲笑了笑說：“我還幫著王大頂做了回間諜呢，間諜其實也沒什么了不起。”說著，陸黛玲長長地吁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不久，石原從走廊另一端的墻拐后走出，瞇眼看著陸黛玲的背影。
    在四樓樓梯口，該隱對沃納低聲說：“日本人悄然撤走，顯然是把我們甩了，陳佳影這個不講信用的家伙，虧我還同情過她。”
    沃納說：“還是要想辦法吧，沒有卓越的業(yè)績，我倆很難長期駐留‘滿洲’，我可不想回去。”
    這時，防火門開，陸黛玲從門里出來，走到該隱與沃納身邊。
    該隱說：“陸小姐，您約我們過來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兒嗎？”
    陸黛玲說：“政治獻金交易就是騙局，是翻戲黨攢出來的騙局。但現(xiàn)在因為我，它已真的成為了政權(quán)間的交易。我才是南京方的代表，事實上，我們一直希望這個騙局成真，但必須調(diào)整方向。”
    這時，石原貓身躡腳摸到防火門邊，貼耳竊聽著他們說話。
    陸黛玲說：“蔣系勢力在國際關(guān)系上一直猶豫不決，所以汪系有必要幫它邁前一步，兆銘先生希望德國愿意并能夠主動約束日本對中國短視的野心，逐步建立以德國為主導(dǎo)、德日意中為構(gòu)架的良性利益體系。”
    該隱說：“你是汪精衛(wèi)的人？”
    陸黛玲點點頭說：“政治獻金這件事兒，我接手了。”
    此時，緊貼在防火門邊的石原皺了下眉頭，悄然退去。
    6
    在廢棄船塢內(nèi)，唐凌對大當(dāng)家說：“陳佳影的策略是要跟你哥，還有劉金花接近同步地離開憲兵隊，一旦出去，就要徹底脫離敵人的視線范圍。他們轉(zhuǎn)移去憲兵隊，已算成功近半，但他們還需要一個條件，就是讓敵人在他們身邊布的眼睛盡可能少，這個條件，我得幫著他們創(chuàng)造。”
    這時，傻狍子大汗淋淋走進來說：“唐先生，打探到了，那個肖苰的尸體正送去東洼地。”
    唐凌說：“大當(dāng)家，先讓她入土為安。”
    “你讓他打探這個是想劫尸？”大當(dāng)家驚愕地看著唐凌，“日本人都懷疑我哥在城里有同伙了，還撲騰啊？”
    唐凌笑了笑說：“最好的隱匿，就是用不同的面貌亮相。”
    大當(dāng)家狐疑地看著唐凌。
    唐凌說：“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幫我們就是幫你自己。”
    大當(dāng)家說：“我明白這個道理，行，我們現(xiàn)在就行動。”
    建筑工地，白秋成正跟一名日本便衣在肖苰的尸體邊比比畫畫地說著，六名警察三三一組，隔著些距離分站兩邊。白秋成說：“一會兒咱們把尸體弄坐起來，腦袋放邊兒上，這個布蓋身上。”
    便衣打開布卷，上面寫著血書“日狗下場、死無全尸、中共鋤奸、以儆效尤”等字樣。白秋成說：“日下大佐如是布置，實屬英明，百姓最為厭憎地就是恐暴殘虐之手段，身處‘滿洲’，誰都難免與日籍人士有所接觸，以*之名制造血腥場面，他們將徹底失去民心，終成過街之鼠！”
    白秋成退開幾步說：“警戒線從那邊開始拉，方案是斬首后移尸到這里的，所以勘查現(xiàn)場不用太大。”他抬手看了看表，隨即吩咐左右兩邊的警察，“十五分鐘后，負(fù)責(zé)報聯(lián)的警員會帶記者過來，屆時，大家要表現(xiàn)出正忙于勘查現(xiàn)場的樣子，現(xiàn)場分析記錄，我也事先都準(zhǔn)備好了。”
    這時，白秋成猛地看到黑巾擋著口鼻的唐凌與大當(dāng)家從鋼筋區(qū)的一道中縫里現(xiàn)出身來。白秋成一驚說：“你倆什么人？”
    唐凌與大當(dāng)家沒有答話。
    白秋成笑了笑說：“哈，像是要劫尸啊，就你倆呀？”話音未落，左邊的三名警察呼地調(diào)轉(zhuǎn)了槍口，只見同樣黑巾蒙著口鼻的傻狍子和煤球一人一槍從隔壁一道中縫現(xiàn)出身來，與唐凌及大當(dāng)家站成一條直線。
    白秋成掃視他們說：“就四個人，你們勇敢得近似有些愚蠢了吧？”
    唐凌抬手指了指前方，白秋成轉(zhuǎn)身一看，另一端站著一排黑巾蒙面的人，全都握槍指著他們。白秋成頓時呆了。
    大當(dāng)家手一揮說：“行動吧。”
    蒙面人繳下白秋成及警察、便衣們的槍械，把他們捆綁起來，并往每人口里塞了布團，接著，唐凌抱起肖苰的尸體跟著大伙兒走了。
    不久，一名握著文件夾的警員帶著幾名記者匆匆趕到工地，他們看到眼前的景況，都瞠目結(jié)舌。警察慌忙奔過去拔出了白秋成口中的布團。
    白秋成戰(zhàn)栗著說：“十多號人全都有槍……我們中埋伏了……”
    7
    瑞恩與喬治白走進西餐廳。喬治白說：“從來都沒這么尷尬過，飯店恢復(fù)正常，而我們卻不敢邁出一步。”
    瑞恩說：“我是摸不透日本人的套路。難道日本人真就為了搶錢不顧一切了嗎？還是欲擒故縱，好確知‘財富’到底是誰？”
    喬治白說：“瑞恩，他們并不知道‘財富’是核物理學(xué)專家。”
    瑞恩說：“怕的就是被他們知道，你以為核物理這門新興學(xué)科只在醫(yī)療和探測上有展望嗎？有理論說，它能發(fā)展出超級*，當(dāng)量超乎人類想象！希特勒是個蠢貨，因為自己的意識形態(tài)，讓愛因斯坦跑了路。”
    喬治白說：“蘇聯(lián)人肯定不會放過陳氏兄弟，他們要假戲真做弄到那筆錢的，稍作觀望之后，他們就會出去，我跟他們同步離開飯店，然后老猶太跟你一起走，都在外交公寓會合。”瑞恩點點頭。
    該隱、沃納與陸黛玲正在游泳館里密謀。
    陸黛玲說：“決定了嗎？給我一個能與最高層對話的人。”
    該隱說：“陸小姐的脾氣很急嘛。”
    陸黛玲說：“你們心里很清楚，那個構(gòu)架，最高層一直都在討論，舉棋不定的原因或許就在南京方一個決心，否則，你們不會那么緊張陳氏兄弟和蘇聯(lián)人有怎樣的交易。”她轉(zhuǎn)對沃納，“現(xiàn)在，我讓你們看到這個決心。中國很弱，但它是個大國，爭取到誰都有可能，急的應(yīng)該是你們。”
    沃納頓了頓說：“下午四點，路德維希會長會在他的公寓等你。”
    在游泳館隱蔽處，竇警長與石原正在監(jiān)視著陸黛玲他們。
    竇警長低聲說：“走了眼了，沒想到這三流影星還是個大人物，和平飯店果真沒一個是干凈的。”
    石原說：“虧你未得逞，王大頂陳佳影若被誣陷，這里就被放棄了。”
    竇警長說：“你幫我留下，讓我還能繼續(xù)跟在這里，我很感激。”
    石原說：“努力做事，債務(wù)總會還清的。”
    8
    在值班室內(nèi)，王大頂掀開窗簾的一道小縫往外窺看，并低聲與邊上的劉金花說：“陳佳影制造事務(wù)條件，我們制造情感騷擾，就是分工不同而已，不在誰高誰低，更不是故意要咱倆丟人現(xiàn)眼，明白嗎？”
    劉金花說：“我當(dāng)然明白啦，對了，我們出去后，你倆就分了？”
    王大頂往外看了一眼，一愣，連忙小聲對劉金花說：“有戲演了。”
    野間走到值班室窗口，往里看去，王大頂與劉金花正在廝打著。
    劉金花說：“我要走，屁油水沒有，我囚這兒干啥？”
    王大頂說：“你有病吧？這是憲兵隊啊。”
    “咣當(dāng)”一聲門開，野間一臉怒容走進來，大吼：“你們太放肆了吧？這里可是憲兵隊！”王大頂與劉金花愣愣地看著野間。
    “真是討厭！”野間罵了一句后，轉(zhuǎn)身走了。
    陳佳影正在通訊室接收著電報。不久，陳佳影摘下耳機，合上文件夾，起身走進會議室，野間與日下步正等在那里。
    陳佳影打開文件夾說：“眾籌項目的最大金主包括猶太商會副會長亞伯拉罕、鉆石商比雅閣在內(nèi)共計二十三人，皆需進行賬戶調(diào)查。”
    她從文件夾里取出那張未知身份人照片推到中間說：“此人身份已經(jīng)查清，他叫李佐，奧地利人，從事海上貿(mào)易，但有機構(gòu)懷疑他背地里在做毒品販運的勾當(dāng)，只是找不到證據(jù)。”
    陳佳影又將另兩張照片移到桌面說：“眾籌項目的金主和一個毒販，該怎樣聯(lián)想他們的關(guān)系？”
    日下步眉頭一跳說：“毒販有隱秘的運輸渠道。”
    野間說：“我也有同樣的猜測，那些金主通過金融眾籌項目洗錢，而洗出銀行的錢款，通過這個人的隱秘渠道運送出境。”
    陳佳影對野間說：“對猶太銀行的A級調(diào)查令申請了嗎？”
    野間說：“還沒批復(fù)，但已承諾盡快。”
    陳佳影說：“不管那么多了，先去銀行，查出二十三名金主中誰是這筆錢款的最終出口。”
    這時，一名士官匆匆進來說：“日下大佐，肖苰的尸體在東洼地處理時，遭遇不明武裝劫持！”
    日下步大怒說：“一定是唐凌干的！立刻分出兩個班組前往東洼地，一組配合追蹤不明武裝，一組封鎖東洼地以北及東北的兩處離境道路，警務(wù)局增派人手布查所有公共場館以及流動人員密集的場所。”
    日下步對野間與陳佳影說：“事發(fā)突然，而且局面已是被動，我必須鋪下大量人手進行搜捕，但請放心，我和警務(wù)局會統(tǒng)籌調(diào)配，保證和平飯店有效監(jiān)視，你們盡管去猶太銀行調(diào)查，有發(fā)現(xiàn)我們再做研究。”
    幾人走近值班室，突然便聽“砰”一聲巨響，只見門口暖壺碎在地上，屋內(nèi)王大頂正大叫著抱下脖子里套了一根繩吊在頂梁上的劉金花。
    眾人將劉金花抬到床上平躺下來。日下步說：“這是怎么回事？”
    王大頂說：“我就去打個開水，誰知道她就上吊了。”
    王大頂對劉金花又掐人中又拍臉，沒多會兒，劉金花一口氣捯出，號哭說：“我不想活了，嗷嗷……我男人他沒良心啊，嗷嗷……他傍上有權(quán)有勢的女人，他陳世美，我怎么辦呀？讓我死了算了，嗷嗷嗷……”
    陳佳影氣得臉色通紅，大吼一聲：“滾！給我滾！”
    9
    一名憲兵推著王大頂快步走出大門，劉金花在后面跟著，接著，便衣甲推著一輛自行車，來到他們身邊。劉金花說：“你誰啊？”
    便衣甲說：“管你和他的。”
    劉金花罵了一句，推起輪椅就走，便衣甲推著自行車在后跟著。
    土地廟門前，傻狍子剛挖好一個大坑，唐凌抱著肖苰的尸體往坑里放。待放好后，幾人一鏟接一鏟往坑里填土。唐凌說：“把她葬在這種地方，憲警方想不到的。”
    大當(dāng)家說：“我那票兄弟怎么分散隱藏？你是不也得關(guān)心一下呢？”
    唐凌說：“你要沒把握事后隱藏，就不會讓他們冒頭，對不對？而且你們的路子我了解太多，也不太好吧？”
    大當(dāng)家說：“我忽然發(fā)現(xiàn)，你們共產(chǎn)黨很難對付。”
    唐凌笑笑說：“時間不早了，去跟王大頂和劉金花會合吧，沒判斷錯的話，他倆該回家了。記住，日本人反應(yīng)很快，會合后以最快速度出城。”
    大當(dāng)家說：“那你呢？”
    唐凌說：“讓陳佳影把接力棒傳遞給我。”
    10
    諾爾曼與巴布洛夫正在收拾行李。諾爾曼說：“飯店解除封鎖，按道理美國佬至少會跟我們打個招呼，探探我們會有什么動向。”
    巴布洛夫說：“解決迫在眉睫的事兒吧，現(xiàn)在我顧不上他們。”
    諾爾曼說：“我總是隱隱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在403房間，喬治白對趴在床上的龔導(dǎo)演說：“我跟瑞恩得緊緊盯住陳氏兄弟和蘇聯(lián)人，他們離開，我倆才能動身，你先出去，把其他人員調(diào)動起來，在外若有針對我們的盯梢，盡最大可能干擾。”
    喬治白從床頭柜上抓過電話，擺在龔導(dǎo)演身邊說：“給仁愛醫(yī)院打電話，屆時會有聯(lián)絡(luò)員過去找你，布置完任務(wù)，你就留那兒療傷休養(yǎng)吧。”
    這時，竇警長上到了四樓，見喬治白正從403房間走了出來。竇警長進入401房間，接著，又從401房間的陽臺爬入隔壁的403房間。
    龔導(dǎo)演正趴在床上打著電話：“對，我右臀部前天遭遇創(chuàng)傷，可能已經(jīng)感染了，需要入院治療，需要救護車。”
    龔導(dǎo)演剛通完電話，竇警長便用槍頂在了龔導(dǎo)演的后腦門上。龔導(dǎo)演頓時整個身子都僵硬了。竇警長一手握槍另一只手壓著喉間，發(fā)出沙啞的變聲說：“政治獻金的事兒已不如你們所知了，龔觀察員。”
    龔導(dǎo)演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竇警長說：“跟在蘇聯(lián)人和陳氏兄弟屁股后頭，你們將一無所獲，還有可能會被帶到溝里，最后向華盛頓送上一份誤事、誤國的假情報。跟你的搭檔們商量一下，一萬日元或者‘滿洲’元，我給你們最新的情報。”
    龔導(dǎo)演說：“你是誰？”
    竇警長說：“錢，深夜兩點放到歌舞廳音箱后面，之后取情報也在那里。”竇警長掰開槍的保險，“別回頭，子彈會飛。”
    竇警長無聲地退到陽臺，又爬回401房間。龔導(dǎo)演見已無人，當(dāng)即翻下床，捂著屁股追到陽臺，只見一個身影瞬間從陽臺消失。（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