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叱咤風云
但這樣的對峙沒有太長時間,華子建就意識到,冀良青已經(jīng)掌握了主動權(quán),因為在這種針鋒相對中,一把手掌握主動權(quán)是極容易的事,除非這一把手軟弱無力,但顯然,冀良青不是那樣的主,冀良青是硬漢。
盡管,莊峰也很強硬,但是,硬碰硬之間,就充分顯示出了權(quán)力的強撼。
冀良青輕蔑的笑笑,說:“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整個事件的調(diào)查工作,我還是決定讓華子建同志來負責,并且由市紀委參與協(xié)助,你如果有不同的意見,可以提請常委會召開,我們在會上投票,在沒有上會之前,還是按我的執(zhí)行,同時,在整個事件的調(diào)查中,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不管他的官有多大,不管他有什么背景,就是查到我的身上,也絕不姑息,一查到底”。
冀良青拿出了他的權(quán)威來,他今天就是要壓一壓莊峰的勢頭,不要感覺自己升了市長就忘乎所以,在新屏市只有一個大哥,那就是自己。
冀良青往處走,沒走出門,回過頭對魏秘書,其實真實的意思是讓在坐各位聽到:“你馬上通知市紀委立即過來,配合華子建同志一起調(diào)查此事,事件情況直接向我負責。”
莊峰氣急敗壞的看著冀良青的背景,狠狠的哼了一聲,但冀良青若無其事,就像根本沒有聽到一樣,昂然闊步走出會議室。
大家還是鴉雀無聲,誰都坐著不動,他們知道,莊峰已在這個事件中失去了發(fā)言權(quán),但他們又不能有所表露,他們在等,等莊峰等人離場,等市紀委介入。
莊峰冷冷的又看了華子建一眼,把本來已經(jīng)和華子建在這一兩天稍微緩和的情緒又暴露了出來,他轉(zhuǎn)過頭來,小聲的對華子建說:“你是不是很得意,得意于冀書記看中了?”
華子建知道莊峰在氣頭上,就淡然的一笑,說:“我有什么得意的,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市長不會想把氣撒到我頭上吧?”
莊峰一愣,也是恍然明白,好像這的確不關(guān)華子建的什么事情,自己讓冀良青這個老小子給氣糊涂了,他就嘆口氣,看了一眼會議室的人,小聲對華子建說:“你知道為什么冀良青要急急忙忙的趕過來嗎?”
華子建心中就隱隱約約的有了點想法,但還是搖了一下頭。
莊峰小聲說:“這個校長當初是冀良青硬調(diào)過來的,據(jù)說是他的一個什么親戚,所以他不想讓我深入的調(diào)查此事,他想讓你負責。”
華子建印證了自己的推測,不錯,剛才自己就有點奇怪為什么冀良青會糾纏在這個小問題上,當時華子建只是感覺冀良青是想要壓一下莊峰,讓他收斂一點,但現(xiàn)在莊峰一說這個校長和冀良青的關(guān)系,華子建就明白了過來。
看著有點發(fā)愣的華子建,莊峰嘲弄的一笑,說:“所以你華子建不要真的認為那是他冀良青對你欣賞,你要這樣認為就錯了,他不過是感覺你聽話,可以幫他抹平這件事情,那么你成了一個什么人了?嗯,你想想,你不過是在幫人家揩屁股擦屎而已。”
說完這些惡毒的話,莊峰的氣了消了一些,他總算是在華子建的身上找回了一點發(fā)泄的機會,他看著還在發(fā)愣的華子建,冷笑一聲,起身誰也不甩的離開了。
華子建發(fā)呆不是因為莊峰那樣惡毒的話傷刺著自己,他不是一個輕易就動怒或者不分青紅皂白的人,莊峰的話是很難聽,但對華子建來說,卻一點沒有錯,華子建也洞悉了冀良青想要自己負責此事的動機,那么今天自己接受了這個個任務(wù),冀良青肯定就會要求自己按他的思路來處理這件事情。
接下來呢,毫無疑問的說,這件事情就不會有任何的公平,公正了。
自己的任務(wù)也就一定會是幫助這個市一中的校長去洗刷掉他身上的污垢,莊峰說自己不過是幫人家揩屁股擦屎,實際情況也一定只能是那樣,否則,自己就只能和冀良青對著干了。
想到這里,華子建也有點心寒,不過這也正是自己為什么一直不想投靠到冀良青麾下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冀良青這個人,連和他關(guān)系不錯的王稼祥都知道,他總是在為一些人做著保護傘,當然了,換句話說,他要是沒有這樣一個特性,新屏市里他也不可能親信眾多,一手遮天了。
華子建在莊峰離開之后,也講了幾句話,告訴在座的各位先等一等,等市里紀檢委來人,好好的配合人家的工作。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中,華子建他們就沒有時間休息了,除了中午在外面叫來盒飯耽誤了一會之外,其他時間就不間斷的展開調(diào)查和談話,這一忙就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時候。
紀檢委的同志也有點熬不住了,都一起看著華子建,現(xiàn)在這里華子建是級別最高的首長,他不說解散,別人都不好走。
華子建看看大家,也明白他們的意思,就說:“要不這件事情今天就先調(diào)查到這里吧,大家回去休息一下,好好想想,明天一早到政府4號會議室繼續(xù)調(diào)查。”
等華子建說完這些,幾十號人一起下站了起來,窸窸窣窣的收拾起了東西,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樣子,華子建也離開了,他只能最先走,否則別人不好離開,在回去的路上,華子建的手機響了,是江可蕊的電話。
江可蕊問:“你在干什么?值班完了嗎,也不回來休息一下,不要命了啊。”
華子建一聽說休息,就感到真的有點頭暈了,說:“剛開完會,想你的很。”
江可蕊就在電話里笑,說:“別跟油嘴滑舌的,我已經(jīng)不吃你這套了,回來吃飯吧。”
華子建問:“下班了嗎?”
她說:“早下了。”
華子建看了看手腕的表,果然早過了下班時間。華子建就對司機說:“直接會家屬院,不去政府了。”
車就從廣場上穿過去了,手機響了起來,華子建看看顯示屏,是修建廣場的張老板的電話。
華子建客氣地說:“你好!”
張老板很隨便地說:“看到你的車了,干什么呢?”
華子建說:“有點事,正準備回家呢。”
張老板說:“有時間的話,我們見見面吧。我是不敢請你吃飯了,喝茶怎么樣?”
華子建猶豫了一下,說:“今天就算了,想回去休息呢,改天吧。”
張老板就不再勉強了。
等華子建回到了家里,江可蕊正廚房忙著,聽到華子建回來,就埋怨說:“你到哪去了?這么久才到?”
江可蕊回過頭,一見華子建,江可蕊眼睜得大大的,手里的活也停了,她說:“你怎么都變成這樣?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啊。”
華子建看看身上,裝輕松地說:“不會吧?你別嚇我。”
江可蕊很肯定地說:“一天沒睡吧,肯定中午飯也沒吃。”
華子建說:“真沒事,熬了夜,睡了幾天就補回來。”
江可蕊走過來,拍拍他的臉,說:“以后注意點,不要這樣辛苦,你也30多了,不比年輕人。”
華子建笑著說:“以后,我就不那么傻了。叫那幫手下守電話,自己躲起來睡覺,有什么事,才準他們來喊我。”
江可蕊說:“你這人不會當官。當官就是叫人家干活,自己什么也不干。”
華子建笑著說:“就這種當法,我看你早讓人給撤了。”
江可蕊也笑了,這時,華子建從后面抱著江可蕊,江可蕊也喜歡華子建從后面抱著她,輕輕地搖她,看著她做飯做菜。
他問:“我?guī)湍阕鳇c什么?”
江可蕊裝著不高興地說:“我說過,不準你說這句話。不是你幫我做什么,是你應(yīng)該做什么。”
華子建老實地說:“是的,是我應(yīng)該做的,以后改正,一定改正。”
江可蕊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說;“也沒什么要做的了。你坐一會吧,很快就有得吃了。”
江可蕊做什么事都很認真,這來到新屏市的時間也沒多久,現(xiàn)在她幾乎可以做出一手好菜了,她圍著圍裙,很家庭主婦地切菜。她的菜切得又細又勻。她蒸魚仿佛是掐著秒表蒸的,魚蒸得又嫩又滑,多一秒嫌熟過了火,少一移嫌生不熟,華子建什么大廚大酒店沒吃過?但吃她蒸的魚還是贊不絕口。
今天江可蕊做了好幾個菜,一個是炒頭菜,頭菜是本地腌的一種菜,切成絲,過冷水,把那咸味去了,就清炒,放油放姜蒜,爆香了,不要那焦黃的姜蒜,放少許辣椒。她知道華子建不太吃辣,但有少許辣能增加食欲。
還有一樣是菜蔬煲,下面放一層冬瓜,再放一層鮮蝦仁、鮮螺肉,鋪一層豆芽菜,上面擺一層水煮小白菜。這道菜樣樣都齊了,蝦仁螺肉使那瓜菜更味鮮。
最后是清蒸魚了,也是江可蕊最拿手的。
江可蕊把菜一樣樣端上餐桌,說:“我們喝點紅酒!”
華子建有點擔心的問:“你現(xiàn)在能喝酒嗎?”
“紅酒一杯啊,沒什么影響的,我們孩子以后長大了也要讓他學會喝紅酒。”
華子建說:“老實說,我不喜歡喝紅酒,沒勁。”
江可蕊說:“在家不能喝白酒。”
華子建就不敢多說什么了,喝酒的時候,江可蕊說:“一個人喝紅酒,那酒是澀的。兩個人喝,才能真正喝出紅酒的清醇。”
華子建點頭說:“喝酒其實在很多時候喝的就是一種心境,一種氛圍。”
一會,江可蕊喝酒臉紅,不僅臉紅,脖子也紅,全身都紅且燙燙的,就從后面抱著正在廚房里洗碗的華子建,因為沒穿高跟鞋,比華子建矮許多,就把臉貼在他背上。
華子建便再不能靜下心來洗碗了,反轉(zhuǎn)手也摸她,江可蕊在這個家總穿那種松寬的睡裙,松寬得風樣飄,華子建很輕易就撩起來了,發(fā)現(xiàn)那里早已一片泥濘,不過最后華子建還是放開了手,他怕自己一會控制不住沖了上去,在某些時候,江可蕊自己也是自制力很差。
第二天華子建繼續(xù)昨天的調(diào)查工作,其實這樣的調(diào)查對華子建來說并不太難,只要先從宿舍樓房的結(jié)構(gòu)和材料質(zhì)量上去檢查一下,問題就很明白了。建筑工程涉及多個環(huán)節(jié),任何一個節(jié)點出現(xiàn)紕漏都會引發(fā)質(zhì)量問題,重則會造成重大安全責任事故。
在新屏市的工程質(zhì)量安全監(jiān)督局工程師實地取樣檢驗后,得出了明確的證據(jù),施工單位缺乏責任心,有偷工減料的行為,材料在進入工地之前都沒有得到檢驗,以次充好。
而從省城抓回來的承建商自己也供認賄賂了市一中的校長,由于這筆錢不是市財政的,所以當初也沒有正式的招標,在施工中也是偷梁換柱使用了型號不足的鋼筋和水泥。
這還不算,這個建筑商還交代了很多一中校長的其他一些問題,最讓華子建感到難以接受的是其中的一條,說這個市一中的校長曾今給他介紹過幾個一中的女學生,這些女孩子陪著自己吃喝玩樂,最后自己以每人2千元的代價,給她們破了處。
華子建的心情可想而知,這樣的一個衣冠禽獸校長,自己怎么能夠容忍,連給他送材料過來的那個紀檢委的女同志,看著華子建,看著他那棱角分明的臉,看著他那雙有神的眼睛,看著他翕動的鼻子,抖動的嘴唇,心里想,這華市長平時看似很溫存的,原來這溫存里還隱藏著這么一股強烈的銳氣。
華子建黑著臉,帶上這些材料就找到了冀良青。
冀良青在看到華子建送上的材料之后,很快的就皺起了眉頭,他現(xiàn)在無法斷定華子建是不是知道自己和那個市一中校長的關(guān)系,但有一點冀良青是知道的,要是按現(xiàn)在的這個材料來處理,最先倒霉的就是那個市一中的校長了,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這個校長還在矢口否認自己有過受賄行為,但冀良青也明白,現(xiàn)在還沒有對這個一中校長施行什么措施,他當然可以頂住,一但真的上了措施,只怕他就會扛不住了。
那樣的話,他下去也好,進去也罷都無關(guān)緊要,問題在于當初是自己力排眾議把他放在這個位置上的,他出問題了,會不會讓別人覺得我冀良青沒有眼光,任人唯親呢,而且記得當初莊峰是在會上激烈的反對過這個決定。
冀良青權(quán)衡起來,他需要細細的考慮一下,往往一些小的問題都會引來大的后果,自己昨天哪樣對待莊峰,今天應(yīng)該是全市的干部都知道了,但最后查來查去反倒查出了是自己用人不當?shù)膯栴},這會不會成為一個笑話?
冀良青拿著這個材料沉思了許久,才看著華子建說:“子建啊,你感覺這件事情怎么處理為好?”
華子建也能體會冀良青現(xiàn)在的心情,也知道他這樣問自己肯定是另有想法的,不然何必問自己呢,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情,有什么好問的。
華子建就裝著并不領(lǐng)會冀良青的樣子說:“我看這事情我們就不用再查了,建筑商和這個校長一起轉(zhuǎn)到檢察院,事情由他們按程序處理吧?”
冀良青臉色平平的,看了華子建一眼,不動聲色的說:“有這個必要嗎?你要知道,市一中是新屏市的重點中學,萬一因為這件事情引起了太大的紛亂,最后一定也會波及到明年的高考成績,我們不能耽誤了下一代啊。”
華子建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這一個校長的問題至于扯的那么多嗎?
冀良青見華子建沒有說話,也猜測出他心中大概是不太滿意自己的這個比較牽強的借口,他就又說:“子建,我叫你負責這件事情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華子建這時候茫然的搖了下頭。
冀良青說:“我希望以后政府的很多事情都要體現(xiàn)出你的價值,而不是讓莊峰在政府驕橫跋扈,一手遮天,而這個一中的校長啊,就是和莊峰有過一些過節(jié),這次他想讓路秘書長抓這件事情,目的也就是想要用這個校長來樹立他個人的威望,所以你必須要制止他。”
冀良青說的很是委婉,不過華子建也算是徹底的明白了冀良青的意圖,那就是這個校長絕不能動,華子建開始真的相信了,莊峰說這個校長是冀良青的親戚,看來一點不假,冀良青這次是要死保這個人。
華子建猶豫了一下,說:“問題是這樣處理的話,恐怕不妥啊,那個建筑商已經(jīng)有了口供,萬一有人再節(jié)外生枝,最后怕連我都脫不了干系。”
冀良青笑笑,不以為然的說:“你多慮了,我看啊,這就是一個天災(zāi)人禍的事情,建筑商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能不亂咬嗎?等他清醒一點了,我想他一定會說實話的,其實他也是太膽小,樓垮了可以重修嗎?又沒有傷人,對不對。”
華子建一下就聽的毛骨悚然,從冀良青的話中,華子建聽出了接下來會出現(xiàn)的一些問題了,如果自己猜的不錯的話,明天,不,或者就是今天,那個建筑商就會完全的推翻自己的口供,說自己過去的話是亂說,這樣的翻供在當今的案件中早就類見不鮮了。
在接下來,或許不僅這個校長沒什么事情了,就連黑心的建筑商也能輕輕松松的走出來,最后可以隨便找個天氣原因啊,還有臨時工原因啊什么的,皆大歡喜。
華子建心中有了一種氣悶,他真想站起來轉(zhuǎn)身離開冀良青,但那只是想想而已,自己是無法去抗拒冀良青的決定的,因為自己的實力不夠,就算現(xiàn)在和冀良青翻臉,自己也是無法堅持到最后的勝利,冀良青可以不讓路秘書長負責此事,也同樣能夠讓自己走開,硬碰硬顯然是愚不可及的策略。
在一個,以目前新屏市的格局來看,冀良青并不是自己的頭號大敵,在另一個角度來說,冀良青反而會是自己的一個若有若無的靠山,沒有了冀良青的支持,自己恐怕沒幾個回合就能讓莊峰摁翻在地。
所以對冀良青,華子建是暫時不能劃清界限的,就算華子建心中很反感,很抵觸冀良青的這個無原則的處理問題方式,但華子建還是沒有辦法來抵制。
華子建低下了頭,有點委屈,也有點無奈的說:“我知道了,我會按書記的意思來處理這件事情的。”
冀良青臉上就流露出了一種欣慰的笑意,不錯,看來自己的選擇還是對的,這個華子建很懂的怎么做人,多好的一件事情啊,即打擊了莊峰,又緩解了校長帶給自己的麻煩,還讓華子建走進了自己的圈子,呵呵,什么事情都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多來這樣幾次事情,華子建想不進入自己的麾下只怕都難了。
冀良青呵呵的笑著,說:“行了,建筑商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好好斟酌一下這份材料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