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V章
,余味 !
祁子瞻面露驚訝:“二哥,你也在這里?”
祁梵正目光在三人身上輕描淡寫掃了掃,不緊不慢走過來,笑道:“原來子瞻好表弟關系這么好,都一起出游了?”
祁子瞻笑呵呵道:“表哥不是帶舒漁拍了祁家菜的片子么?為了謝謝表哥,我們就請他來山莊休閑一下。”
“哦?”祁梵正拉長聲音,目光落在舒漁臉上:“原來是因為舒小姐。”
衛(wèi)暮云也笑:“既然這么巧,我們正好在吃飯,二哥不如一起?”
祁梵正聳聳肩:“那就不算巧了,我剛剛已經(jīng)吃過,你們?nèi)宦裕也淮驍_你們了!”
他說的話是客客氣氣,可那語氣里卻藏著些顯而易見的探尋和譏誚。
越過三人走了兩步,他又轉(zhuǎn)頭笑道:“子瞻,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從小就當你是親弟弟,若是我成為祁家菜繼承人,一定讓你過得自由自在,給你的東西一定不會比大哥給你的少。”
祁子瞻似乎有種被人看穿的窘迫,支支吾吾道:“二哥,你和大哥誰繼承家業(yè),我都很高興,真的!”
祁梵正點點頭,又看向衛(wèi)暮云,“表弟,這么多年你和姑媽在外頭也挺不容易的,祁家的事你不了解,我奉勸你少摻和,那樣的話,日后我還能在公司留你一個位子。”
衛(wèi)暮云勾唇輕笑:“二哥想多了,外公把祁家菜給誰,肯定有他老人家自己的打算,我哪里能摻和?”
祁梵正挑挑眉,又輕佻地看了眼一旁的舒漁,然后才不緊不慢離開。
這頓飯到底還是吃得沒滋沒味。
回到房間,休息了一個小時,舒漁被祁子瞻叫去泡溫泉。
在這一個小時里,她回想起先前自己那賭氣一般的舉動,只覺得幼稚可笑。不說她已經(jīng)這么大個人,就說她有什么立場跟衛(wèi)暮云發(fā)脾氣。
也不怪他生氣得很,后來吃飯,一句話都沒說。
在溫泉的時候,又遇到了祁梵正。
當然,來這里的人本來就是泡溫泉的,遇到他不奇怪。
倒是沒看到衛(wèi)暮云,舒漁覺得有點奇怪,問祁子瞻:“你表哥呢?。”
祁子瞻回道:“他說晚點過來。今天人好像不少,我們先占個池子再說。”
兩個人剛找了個沒人的小池子滑進去。帶著一個大美女的祁梵正也跟了過來,他下水后,笑著朝祁子瞻道:“子瞻,干泡溫泉沒意思,你去要兩瓶紅酒過來。”
祁子瞻大約是從小被他使喚慣了,也沒猶豫,誒了一聲,就從池子里爬上去找酒去了。
祁子瞻離開后,祁梵正附在他身旁的美女耳邊說了兩句舒漁聽不到的話,只見那美女笑著推了推他光裸的胸膛。
舒漁還以為這兩人是要在這里打情罵俏閃瞎她的眼睛,哪知那美女卻笑著爬上池子不知去了哪里。
于是這池子只剩下祁梵正和舒漁兩個人。
溫泉池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但舒漁和祁梵正單獨兩人在池子中,就怎么都覺得不太對勁。
舒漁起身要走:“二哥,你慢慢泡!”
只是還沒爬上去,腳下被祁梵正一勾,整個人又滑入了水中。
祁梵正湊上前,單手撐在池壁上,俯在她身前,似笑非笑道:“舒小姐怕什么?”
這個男人一臉風流的邪氣,舒漁立刻警鈴大作:“你想干什么?”
祁梵正笑了一聲,目光放肆地落在她臉上:“我很好奇,你跟我表弟什么關系?”
舒漁大腦有些空白:“什么意思?”
祁梵正輕笑一聲:“子瞻那傻小子看不出來,不代表我看不出來。”
舒漁直覺這個人很危險,下意識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祁梵正在她臉上掃了掃,放開她退到后面的池壁慵懶靠著,笑著道:“別擔心,你們什么關系我其實不感興趣。只是想好心提醒你,不管是子瞻還是衛(wèi)暮云,都不是明智的選擇,我才是祁家菜的繼承人。”說著,他手指撐在自己下巴,歪頭赤果果看著舒漁的臉,“不如你考慮考考慮我?”
舒漁黑著臉從池子里爬起來:“有病!”
祁梵正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那雙桃花眼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精光。
被祁梵正一攪和,舒漁也沒了繼續(xù)泡下去的心情,出去時恰好遇到拿著兩瓶酒進來的祁子瞻:“你要走了嗎?”
舒漁點頭:“泡得有點頭暈,你自己慢慢泡吧,我回去休息了。”
祁子瞻見她面色不佳,點頭:“那你好好休息。”
此時正是九點多,酒店的走廊里空無一人。
舒漁掏出房卡開門,正握著門把要進去,忽然感覺到身后有異狀,轉(zhuǎn)頭一看,卻見是衛(wèi)暮云沉著臉站在走廊上。
“有事?”舒漁下意識問。
衛(wèi)暮云越過她,直接進了屋子。
舒漁跟上來:“你不用再罵我了,我是什么樣的人我自己知道。”
衛(wèi)暮云不應聲,在床上坐下來,拿了根煙點上,低頭吸了兩口才抬頭看她,冷不丁開口:“離開子瞻!”
這是舒漁第二次看到他抽煙,一時有些恍惚,下意識啊了一聲。
“祁家很復雜,你離遠點,免得卷進來。”
舒漁想到剛剛溫泉池里的祁梵正。
貪婪是人的本性,何況是幾十億放在面前。
她相信無論是祁梵正還是祁伊尹,都不會干干等著祁老爺子下達圣旨。
這跟皇家奪嫡沒什么區(qū)別,就算沒有兵戎相見,流血喪命,但其中的暗涌,恐怕也是尋常人家想象不到的。
不過她倒是很相信祁子瞻,這貨除了聽從父母之命拉攏一下自己表哥之外,并不會做其他。所以跟她也就沒啥事兒。
她抿抿嘴:“子瞻又沒有要爭奪繼承權(quán),他只是被他父母逼著到公司上班的,等繼承者確定,就會離開去做自己的事。”
衛(wèi)暮云低頭默了片刻,起身將手中的眼摁熄在桌上的煙灰缸,然后轉(zhuǎn)頭看向:“祁子瞻真不會廚藝?”
舒漁點頭:“真不會,他就會吃,一道菜閉著眼睛也能吃出食材和調(diào)料。”
衛(wèi)暮云若有所思默了片刻。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沒好氣道:“我讓你離開子瞻,你給我扯這么多干嘛?”
舒漁竇娥冤,明明是他自己扯上這個話題的。但也不想和他爭辯,只咕噥道:“我本來就沒打算和他在一起。”
他這話落音,衛(wèi)暮云笑了,不過是譏誚的冷笑:“沒打算跟人在一起,還跟人回家見家長?你能不能少害人?”
“我……”舒漁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她總不能說,是因為見到了他,才不打算跟祁子瞻在一起,這樣就好像顯得更加惡劣了。
她確實很惡劣,這一點連自己也無法辯駁。
干脆一骨碌趴在床上,悶聲悶氣道:“以后不會了,我會離他遠遠的。”
“嗯,離我也遠一點。”
本來聽他讓自己離開祁子瞻,舒漁心底還生出了那么一絲竊喜般的幻想,沒想到他竟然又接著說了這一句。
于是那竊喜像是一個耳光兜頭扇來,讓舒漁只覺得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羞恥。
這羞恥到底還是讓她有些不爽快,翻過身坐起來看他,梗著脖子道:“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
衛(wèi)暮云神色莫辨地看著她良久,忽然冒出一句:“你等一等。”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舒漁一頭霧水,昂著頭對上他的眼睛,那雙她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黑眸,如今像是藏著一灣深深的泉水,讓她看不到底。
所以她不知道他這句“等一等”是什么意思。
衛(wèi)暮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眉頭微微蹙起,一字一句道:“就算是覺得一個人很孤獨,做任何事情,選擇任何人,也應該慎重,而不是草率地就做決定,這不僅是對別人不負責,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他語氣并不重,甚至可以說得上溫柔,但是每一個字都好像敲在舒漁的心里,敲得她心肝兒發(fā)疼。
衛(wèi)暮云道:“你不用跟我賭氣,我也沒有生你的氣。但現(xiàn)在你是你,我是我,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我讓你離開子瞻,也只是善意的建議,不過是不想你害人害己罷了,但該怎么決定是你自己的事。”
他這帶著說教的語氣,有點咄咄逼人,卻又讓舒漁覺得十分有道理。
他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衛(wèi)暮云,那個溫和的衛(wèi)暮云,不會這樣對自己說話。
也或者他本就是這樣,只是因為當初說話困難,所以暫時掩藏了他性子里的強勢。
舒漁怔怔看著他,半響無話。
衛(wèi)暮云眉頭蹙得更厲害,搖搖頭低嘆了口氣:“我給你拿了板藍根,喝了早點睡,要是明天早上起來不舒服,就再喝一次。”
舒漁點點頭。
等到他出門,她才想起忘記問他,為什么要嘆氣,又為什么對她這么好。
二、
熱水澡姜湯溫泉板藍根的連環(huán)功效,舒漁完美得躲開了一場感冒。
在紅葉山莊兩天,為了不被外界打擾,她基本上斷了通訊和網(wǎng)絡。
等到周日晚上,三個人坐祁家司機開來的車上,準備返回時,才驀地想起開手機查看信息。
一打開,鋪天蓋地的信息爆出來,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江鳴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小漁姐,恭喜你成為網(wǎng)紅了啊哈哈哈……”
舒漁一頭霧水,打開自己的微博,發(fā)覺快被新增粉絲和評論炸飛。她點擊去掃了兩眼,總算是知道了怎么回事。
原來是江鳴這家伙把自己給賣了。在眾人好奇祁家菜拍攝背后的故事時,他將她的照片給發(fā)在了網(wǎng)上,還拐彎抹角放了消息,說她是祁家菜三公子的女友。
可怕的網(wǎng)友于是把祁家三公子祁子瞻減肥前后的照片也扒了出來。
各種版本的愛情故事在短短兩天內(nèi)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傳得飛起。
不過總結(jié)起來,無非就是祁家三公子為愛減肥,花四年變成型男,終于抱得美人歸云云。
舒漁哭笑不得,拿起手機朝坐在旁邊的祁子瞻晃了晃:“你看到了嗎?”
“什么?”祁子瞻回國時間不長,很少用國內(nèi)的社交網(wǎng)絡,這兩天在山莊也基本上是斷網(wǎng)狀態(tài)。
他瞇著眼睛掃了眼舒漁的手機屏幕,然后哈哈大笑起來:“咱倆這是紅了嗎?江鳴干的?”
舒漁點頭:“他說要給工作室積累人氣,我真是謝謝他全家。”
祁子瞻笑得更厲害:“反正都這樣了,無所謂的,網(wǎng)上熱鬧兩天就會消停的,我們不用管。”
坐在副駕駛的衛(wèi)暮云,聽到兩人的話,似是不經(jīng)意笑著開口道:“所以子瞻你減肥是為了舒漁?”
祁子瞻笑:“其實也不能這樣講,就是到了年紀想談戀愛了,所以開始在乎外形。”頓了頓,又道,“不過舒漁算是我減肥的動力吧,表哥你肯定是從小帥到大的,不會有我這種患得患失的經(jīng)歷。”
衛(wèi)暮云輕笑,似是隨口道:“其實也是有的。”
聽到祁子瞻跟衛(wèi)暮云說這些,舒漁除了尷尬還是尷尬。好在衛(wèi)暮云并沒有在這話題上糾纏,她才稍稍松了口氣。
不過祁子瞻說得沒錯,網(wǎng)上的八卦只要不去管它,很快就會過去。只是舒漁祁家三公子女友的身份卻已經(jīng)板上釘釘,連祁老爺子那邊都聽到這些傳聞,還打過電話給她,問兩人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
舒漁心情真是如同嗶了狗一樣,欲哭無淚。
不過她也沒太放在心上,從紅葉山莊回來,將江鳴臭罵了一頓,這事就算翻了過去。兩人開始踏上尋找新素材拍攝之路,每天都混跡在城市里的街頭巷尾,經(jīng)常早出晚歸。
人一充實,就少了胡思亂想。
不管是祁子瞻還是衛(wèi)暮云,都讓舒漁暫時拋到了腦后,只想著多拍幾個美食短片出來,把工作室好好做起來。
衛(wèi)暮云也并不常住在隔壁,不知不覺,她又有兩三個星期沒見過他。
這日她和江鳴去拍一條夜市街,回來時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
下了出租車,穿過馬路,發(fā)覺小區(qū)門口的路邊停著一輛熟悉的車。
車子還沒熄火,微微有些晃動。
她沒多想,走上去敲了敲駕駛座旁的窗。
車窗落下來,衛(wèi)暮云的臉露在夜色里,沉沉的表情一言不發(fā)看向她。
舒漁被他這冷淡的樣子,弄得一怔,支支吾吾道:“我就是看到你的車,過來給你打個招呼!”
“暮云,誰啊?”
一個女聲從他身后傳來,舒漁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車子里不止衛(wèi)暮云一人。
而他之所以面色不愉,十有八,九是因為她打擾了他們。
深夜街頭,停靠在街邊未熄火的車子,車內(nèi)的一對男女,怪不得舒漁不多想。
換做誰都會往那方面想。
她趕緊揮揮手:“那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忙……”
邊說邊又忍不住彎下身,往衛(wèi)暮云身后看,想看清楚里面人的樣子。
但是衛(wèi)暮云卻故意將身體挺得筆直,擋住了整個車窗,也擋住了她的視線。
舒漁到底還是沒看到里面的人。
她有些悻悻地離開了。
現(xiàn)在再想到那日在紅葉山莊,她光著身子沒皮沒臉地抱住他,只覺得臊得慌。
她到底在干什么?竟然對一個有女友的男人想入非非。
難怪那天他說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
走到小區(qū)門口,舒漁還是忍不住往后車子方向看了看,又才懊惱地往里面跑去。
車子里的兩人一時都沒出聲,看著她消失在夜色里。
李婕才輕笑一聲:“還是你那位芳鄰?”
衛(wèi)暮云不置可否。
李婕笑得更甚:“看起來她是誤會了我們在車震!你要怎么解釋?”
“不用解釋,我和她沒關系。”
“也對,你可不能讓祁梵正抓住你的軟肋。”
“她不是軟肋。”
不是軟肋,是比軟肋更可怕的弱點。
衛(wèi)暮云默了會兒,轉(zhuǎn)移話題:“下個月我外公會開高層會議,應該就會宣布繼承者人選。”
李婕問:“你確定是祁伊尹。”
衛(wèi)暮云點頭:“我確定。”他轉(zhuǎn)頭在黑暗中看她,“你想好了要這么做?”
李婕笑:“這是祁梵正的意思,我當然要如他所愿。”
衛(wèi)暮云道:“你這樣算是身敗名裂,就沒想過以后要怎么辦?”
李婕挑眉:“不是還有你么?我可是把我下半輩子都押在你身上了。”說罷,又哼了聲,“祁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除了老爺子和你之外,一家子人都包藏禍心,老爺子辛苦一輩子,老了還不得安生。”
衛(wèi)暮云笑了:“我不也包藏禍心么?”
“你跟他們當然不一樣。對了還有祁子瞻這個祁家小孫子,沒什么野心也沒什么心計,不然又得多個敵人。”
“子瞻么?”衛(wèi)暮云看向車子前方,手指輕輕敲打方向盤,若有所思喃喃道。
李婕拍拍他的肩膀:“我回去了,雖然你說沒關系,但沒準備人家不高興呢。你還是想想怎么和你那位芳鄰解釋吧?”下了車,又彎下腰對他伸出手,笑道,“大戲開羅,祝我們順利!”
衛(wèi)暮云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聲,卻沒跟他擊掌。
李婕聳聳肩,也不以為意,攏了攏風衣,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里。
三、
舒漁頭晚睡得很遲,本來就是過了十二點才到家,又把拍的東西導出來,粗剪了一遍,不知不覺就忘了時間,躺下時已經(jīng)快三點。
第二天醒來,自然是日上三竿。還是被餓醒的。
她隨便熟悉了一番,也等不及出去覓食,或者點外賣,摸出一包方便面泡了準備先果腹再出門。
端著泡好的方面便來到陽臺,正放在欄桿上要開始,余光瞥到衛(wèi)暮云也出現(xiàn)在陽臺上,手上還端了兩個盤子。
他面無表情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他的方面便盒上。
舒漁不自覺地用手擋了擋。
“過來吧!”他淡淡開口。
舒漁埋頭唆了一口面條:“不用了。”
“香辣蝦。”
“啊?”
舒漁記得他做出香辣蝦可是一絕,外頭最好的餐館也比不上。
她看了看手中的方面便,作為一個美食傳播從業(yè)者,她最終還是棄暗從明。
她扔了方便面,走到隔壁,還沒敲門,面前的門已經(jīng)打開。
門內(nèi)的衛(wèi)暮云淡淡看了她一眼,側(cè)開身讓她進屋。
“你一個人?”她試探問。
“嗯。”
這不是舒漁第一次來到這房子,但上一回已經(jīng)是四年前,不僅主人早已更換,裝修也完全不同。
從前的裝修很繁復華麗,如今整個房子確實簡約到不能再簡約。
衛(wèi)暮云從鞋架上拿了雙干凈的鞋子丟在她腳下。
那是一雙男式拖鞋。她換鞋時,不動聲色看了眼鞋架,上面沒看到任何女式的鞋子。
她正狐疑著,衛(wèi)暮云已經(jīng)催促:“快點!”
“哦!”穿著不合腳的拖鞋跟上他,不忘四處打量。這房子里真是半點女人存在過的氣息都沒有。
在陽臺上的小桌前坐下,舒漁還是沒忍住道:“你女朋友不在嗎?”
衛(wèi)暮云低著頭分了兩碗飯,推到她面前,沒回答她的話
舒漁小聲嘀咕:“你又不是啞巴了,怎么還不說話?”
衛(wèi)暮云抬頭看她,目光有點冷。
舒漁道:“你要不想說就算了,我只是怕我會讓你不方便。”
衛(wèi)暮云終于說話:“她不住這里。”
舒漁愣了下,訥訥地哦了一聲,又道:“昨晚不好意思,沒打擾到你們吧?”
衛(wèi)暮云拿筷子在她頭上敲了一下:“你腦子里想些什么?”
這樣的舉動,有點想從前兩人的小打鬧。只是他神色冷淡,沒給舒漁緬懷往事的機會。
舒漁摸了摸頭,低聲道:“這很正常好嗎?”
衛(wèi)暮云似乎不想跟多說這些,話鋒一轉(zhuǎn)問:“為什么那么晚回來?”
“昨天么?”舒漁夾了一只蝦送入口中,隨口道,“去拍夜市,就回來晚了點。”
他的手藝還是跟以前一樣好,那種溫暖滿足的感覺從味蕾直接抵達心頭。
“你還不長記性?”
“啊?”舒漁吃到了美食,腦子就開始短路,愣了下才想起來他說的是什么,不甚在意道,“我打車回來的,直接在小區(qū)門口下車,保安室抬頭就能看到,沒事的。”
衛(wèi)暮云輕哼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雖然氣氛不那么和諧,但對于舒漁來說,美食足以抵消任何。
除了香辣蝦,衛(wèi)暮云還炒了一份芋兒排骨,拌了一個紫甘藍,簡單的菜式,味道卻讓人回味無窮。
陽臺是開放式的,初春的陽光打進來,照得舒漁渾身舒適。
有美食有陽光,好像忽然回到了四年前的雨浪島。
舒漁其實是個很容易就開心的人,兩個人沒話說也沒關系,食物和陽光帶給她的滿足感,讓她眉眼一直彎彎地笑著。
衛(wèi)暮云的目光不動聲色地落在她臉上,看到陽光中那淺淺的笑,嘴角也不由自主翹起。只是在舒漁看過來時,又輕描淡寫地收回。
舒漁也不是傻子,雖然重逢后,衛(wèi)暮云對她態(tài)度冷淡,但行為上卻并非如此。在山莊她掉下水里,他幾乎是下一秒就跟著跳下去,將她抱回酒店房間,給她準備板藍根。現(xiàn)在看她吃泡面,還把她叫過來一起吃飯。
她能感覺得到,他對她其實非常好,就跟從前一樣。
他的這種矛盾,讓舒漁覺得自己似乎在扮演一個不光彩的角色。畢竟他還有一個自己沒見過的女友。
她臉上的糾結(jié)落在衛(wèi)暮云眼里,很快被他猜出來心思,冷笑了笑:“你不用想多了,看到認識的鄰居吃泡面,不管是誰,我都會請她一起吃飯。還有……那天要換做別人掉下水我同樣會救。”他頓了頓,“我沒有劈腿一腳踏兩船的嗜好,你也沒有當小三的本事。”
好吧,是她想多了。但是說話可不可以不要這么難聽。
唔!還是喜歡以前那個不怎么說話的大男孩。
不管怎樣,這頓簡單的家常便飯,讓舒漁的心情不錯,也不計較衛(wèi)暮云的態(tài)度冷淡。吃完飯,還自告奮勇刷了碗。
下午她要去見一個贊助商,見面的地點是一家咖啡廳,一切都談得順利,當場就簽了合同。
贊助商走后,她獨自一人留下來繼續(xù)喝咖啡。
工作室意料之外的順利,稍稍彌補了她在感情上的亂七八糟。
她喝完咖啡正準備離開,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男人走了進來,身旁還跟了一個漂亮的女人。
舒漁對祁子瞻這位大哥,完全不熟悉,但總該見過,一眼還是能認出來。
她對祁伊尹的印象很簡單,無論是在祁老爺子的口中,還是祁子瞻的描述,這位祁大公子,人品正直勤勤懇懇,是個愛妻子的好男人,而她的妻子目前正在懷孕中。
但是這個好男人,此刻卻跟一個美女在約會。
為什么說是約會,因為兩個人的舉止很親密。
舒漁坐在位子上沒有動,祁伊尹也并沒有看到他。她一時不知該不該馬上起身,因為要出去的話,必然要經(jīng)過那兩人的位置。
她不相信祁伊尹認不出自己。
思忖片刻,她覺得還是老老實實再坐一會兒。
到底是忍不住好奇,她悄悄往那位子看去,那女人正對著她。
長得很漂亮,而且十分有氣質(zhì),看起來像是個職業(yè)女性。
舒漁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見過,但想了半響,也沒想起來。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低,舒漁就算是想聽墻角也聽不清楚。
只是兩個人說著,那女人忽然站起來在祁伊尹臉上扇了一耳光。
舒漁驚得無聲輕呼一聲。
好在咖啡廳此時沒什么顧客,服務員聽到動靜看過來,又識趣地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女人走后,祁伊尹獨自坐了片刻也起身。
他隨意轉(zhuǎn)了下頭,余光落在舒漁的座位上,她想躲已經(jīng)來不及,只得訕訕朝他笑了笑。
祁伊尹也沒想到會遇到熟人,表情僵了僵,猶豫了片刻,走過來,站在她旁邊,低聲開口:“小舒,今天的事,還麻煩不要告訴子瞻。”
舒漁連連點頭:“你放心,我不會說的。”
祁伊尹臉上表情有些不自在,默了片刻,又禮貌道:“謝謝。”
舒漁趕緊搖頭,但還是沒忍住:“大嫂她應該快五個月了吧?”
祁伊尹的妻子叫蘭靜,是個溫柔知性的女人,跟他青梅竹馬,結(jié)婚兩年,小兩口感情看起來很不錯。
祁伊尹表情愈發(fā)不好看,明顯帶著些糾結(jié)和痛苦:“不是你想的那樣。”
舒漁笑了笑:“我沒怎么想,我相信大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祁伊尹點點頭,跟她道別。
遇到這種事情,舒漁不至于義憤填膺,只是很意外,祁伊尹這樣的好男人竟然會出軌,還是在老婆懷孕時出軌。
而且他作為繼承人,祁老爺子看中的就是他的人品。若是這事在他成為繼承人之前爆出去,只怕他就沒了機會。
想必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眼見著繼承人確定就在眼前,他就不能多忍忍嗎?
舒漁有點為祁子瞻心塞。
不過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她結(jié)了賬走出咖啡店的門,站在路邊等出租車,一輛蘭博基尼慢慢在她面前停下。
她不認得這車子,但是認得從駕駛座伸過來的那張臉。
“舒小姐,我們怎么這么有緣?又碰上了!”
舒漁本來還沉浸在祁伊尹出軌的消息中,乍然看到祁梵正,嚇了一跳,半響沒回他的話。
還真他奶奶的巧。
祁梵正一張?zhí)一樎冻鲚p佻的笑容:“怎么?我長得很嚇人么?舒小姐被我嚇成這樣?”
舒漁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自在地開口:“二哥,好巧。”
祁梵正從車內(nèi)將副駕的門打開:“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舒漁擺擺手:“不用了,我叫了車。”
祁梵正笑:“放心,我不吃人。這里停不了車,快上來!”
舒漁猶豫了片刻,還是上了車。
祁梵正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眼,勾唇輕笑了笑,啟動車子:“難道我臉上寫著壞人兩個字?”
“啊?”
“不然你怎么見到我跟見鬼一樣。”
舒漁訕笑:“二哥想多了。”
祁梵正輕笑出聲:“我承認我對舒小姐很感興趣,不過我把子瞻當親弟弟,不會搶他的人。但是……”他轉(zhuǎn)頭乜了她一眼,“如果你不是子瞻的人,而其實是我那位表弟的人的話,那我就可能就不會客氣了。”
他這樣直白的輕浮,把舒漁氣笑了:“看來二哥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嘛!”
祁梵正大笑:“我祁梵正有沒有魅力不好說,但是祁家菜掌門人這個身份一定很有魅力。”
舒漁道:“看來二哥是對自己成為繼承人很有自信。”
祁梵正挑眉:“我天賦好過我大哥太多,祁家菜掌門人也是傳人,我爺爺有什么理由不選我?”說著點點頭,“哦,對了,可能他老人家會覺得我大哥人正派有責任心,不像我萬花叢中過,不好好談戀愛結(jié)婚生子。”
舒漁聽出他話中有話,頓時警鈴大作,睜大眼睛看他,等他說下去。
祁梵正輕笑了一聲:“你知道我為什么不像他那樣老老實實討爺爺歡心么?”
舒漁默不作聲。
他繼續(xù)道:“因為我不想像他那么假,為了繼承家業(yè),強迫自己做不喜歡做的事。他根本連廚藝都不喜歡,不喜歡又怎么做得出好吃的東西。他到現(xiàn)在都沒搞清楚,食物也是有靈性的,你不喜歡它,它也不會給你最好的狀態(tài)。”
不得不說,祁梵正的這番歪理,倒是讓舒漁聽得有幾分興趣。
祁梵正看了眼她,笑開:“怎么?覺得我說得有道理?”頓了頓,又道,“我跟我大哥不一樣,我是真的喜歡廚藝,也享受做菜的過程,我才符合做那個祁家的傳人。”
舒漁干笑了兩聲,不知該說什么。
祁梵正挑眉:“看來舒小姐不相信我。”
舒漁趕緊道:“我相信你。”
祁梵正又是一陣大笑。
到了小區(qū)門口,舒漁道了謝下車,祁梵正卻半響不打開中控鎖。
舒漁有點無奈,提醒他:“二哥,我到了!”
祁梵正側(cè)身看著她笑,不為所動,手指點了點下巴:“讓我猜猜!”頓了頓,又才繼續(xù)道,“你和我表弟以前認識?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認識?”
舒漁一直覺得這人除了一副浪蕩子的做派之外,還帶著點邪氣,那種高深莫測的邪氣,讓她跟他相處,一直都覺得莫名緊張。
連祁子瞻都沒看出她和衛(wèi)暮云有過什么關系,這人竟然只是匆匆見了兩回,就一直糾纏在她和衛(wèi)暮云的關系上。
她還沒回話,祁梵正又接著道:“你們什么關系我其實不感興趣。不過你可以轉(zhuǎn)告給他一聲,我從來沒把我大哥當對手,倒是對他這個流落在外的表弟比較感興趣。據(jù)說我姑姑是個廚藝天才,當年爺爺甚至不在乎她是個女孩,打算要將祁家菜的招牌傳給她。我不信我表弟沒有得到真?zhèn)鳌!彼⑽㈩D了頓,“他回祁家是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舒漁不喜歡衛(wèi)暮云被人這樣揣度,他說過自己對祁家菜不感興趣,她也就相信他。
“二哥,我想你肯定是誤會了。不管他懂不懂廚藝,但在祁爺爺面前沒表現(xiàn)出來,就明擺著是不想跟你們爭產(chǎn)。如果他真想要做這個繼承人,為何不直接跟祁爺爺直接說?據(jù)我所知,如今在你們孫子輩中,祁爺爺應該最看重的就是他。”
祁梵正蹙眉默了片刻,又笑開了:“你這樣說好像也對。那我得再好好想想他這樣是為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