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第 105 章
“嬪主兒,她這是來做什么?”</br> 若說是來找茬,那怠慢成這樣,也沒見她發(fā)作。</br> 若是來求和,也沒有整日里干坐的道理,貴女的臉皮子還要不要了。</br> 半夏有些糾結,這包衣與貴女之間的區(qū)別,比滿漢之間還要厲害些。</br> 她自己先想了一堆,卻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怏怏不樂的撓著腦門,百思不得其解。</br> 姜染姝正在繡花,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人家點卯呢,借著本宮的勢,想摸清后頭的魚。”</br> 這事不難想明白,索尼那樣的人精,怎么可能生出傻白甜。</br> 頭一次是她被慫恿鼓動,也想借著這名頭,來探探她的底,再一個,藉由這事出個頭,也讓后宮諸人知道,宮里頭還有個先皇后妹妹在。</br> 也是昭告康熙,她這個小美人已經(jīng)長大了,果子熟了就可以愉快的采摘了。</br> 再一個,日日來點卯,也是求著她原諒的意思,只她強勢慣了,求人也低不下頭認錯,驕傲的讓人接受不了她的歉意。</br> 姜染姝輕笑一聲,復又低頭,繼續(xù)跟細細的繡花針打交道。</br> 半夏死活想不明白嬪主兒的話和對方之前的表現(xiàn)有什么關系,撓著后腦勺斟茶去了,左右十個她也抵不過一個嬪主兒,她還是不掙扎了。</br> 她手下是一只圓溜溜的小豬,哼著自己的大鼻子,雙眼也睜的渾圓。</br> 面前是一片阡陌交錯,岸載綠柳成蔭,瞧著非常有童趣的一幅畫面。</br> 這是康熙廢了兩日功夫畫就,這種童真趣味在他身上消失已久,想要找回來艱難的緊,不知道廢了多少功夫。</br> “哎呀。”姜染姝驚呼,差點扎著自己的手,賴嬤嬤唬了一跳,條件反射道:“您千金之軀,這些東西交給奴才們便是。”</br> 話音一落,趕緊上前來查看,見毫無異常,這才舒了口氣,剛想絮絮叨叨的說一些,看到禧嬪如常的面色,她又閉上嘴,講又講不聽講又講不過,她能怎么辦,她也很絕望啊。</br> 掐掉最后一根線頭,姜染姝端詳著手中繡樣,滿足的點了點頭,還不錯,線條順暢不亂,形和意都有了。</br> 可以夸自己一句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大清朝的新女性,德言容功樣樣不差。</br> 姜染姝美滋滋的欣賞著,沒一會兒功夫康熙來了,接過她手中繡樣,細細的端詳半天。</br> 她想,他會用怎樣華麗的語言來贊美她,甚至已經(jīng)在心中打好腹稿,就聽康熙依舊華麗的嗓音響起:“你這……食鐵獸繡的不錯,很傳神了。”</br> 他為了表示自己的真誠,還沖著姜染姝鼓了鼓掌,雙手抱拳道:“禧嬪娘娘一雙巧手,朕甘拜下風。”</br> 他的話說罷,姜染姝臉上的笑就僵硬一瞬,睜大她的眼睛看看,這是熊貓嗎?</br> 一頭自己畫的小肥豬和熊貓之間的區(qū)別,他竟然看不到,可見其眼之瞎。</br> “是,萬歲爺眼光真好。”姜染姝眼中清淚點點,勉強將委屈咽下,她廢了這么大的功夫,竟然是這樣的結局,日子賊苦。</br> 康熙長臂一伸,將她摟到懷里,細細安撫道:“你呀,就是經(jīng)不得夸,至于還感動的流淚了?”</br> 她除了含淚點頭,還能怎么辦,也是很絕望了。</br> 誰知道康熙卻感動的一塌糊涂,再次強調她內心純稚,需要他好好呵護。</br> 等姜染姝臉上的職業(yè)假笑褪去,兩人已經(jīng)依偎著窩在軟榻上,柔聲笑道:“您這些時日忙,可千萬注意著身體,莫要受累,也別忍著不吃飯。”</br> 他忙起來沒點,總是想把事情都做完再吃飯,但是作為一個帝王,只要你想做,手頭上的事就停不下來。</br> 經(jīng)常午膳推遲一兩個時辰都是常有的,這兩年被她勸著注意了些,可是忙起來忘了再正常不過。</br> 康熙摸了摸鼻子,心虛道:“朕每日都記著呢。”</br> “咕嚕嚕。”腹鳴聲響起,在寂靜的空間內,格外響亮。</br> 康熙:……</br> 拆臺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他面上一僵,耳根子慢慢紅起來。</br> 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他強忍著尷尬,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唉,長身體呢,吃完就餓。”</br> 姜染姝:……</br> 你說我長身體我還信,你一個老爺們長身體,也太晚長了。</br> “嗯,那您還要不要再吃一份?”她輕聲道,語含揶揄:“就當是陪臣妾了。”</br> 她這話暗示意味十足,康熙嗯了一聲,特別體貼的開口:“你既然開口求朕,哪里有不允的道理。”</br> 兩人對視一眼,沒忍住抿著唇笑了。</br> “芝麻葉糊湯面如何?”姜染姝問:“里頭撒上爆羊肉,香的很。”</br> 她這話安利意味十足,康熙想象了一下,還是有些想象無能:“芝麻朕是知道的,也常吃,可芝麻味怎么吃?”</br> 姜染姝細細給他解釋,芝麻味挑了嫩尖來掐,放到鍋里焯水,還未斷青就撈起,放在陽光下曬干。</br> 等到要吃的時候,用開水泡發(fā),下到面條里去,好吃的緊。</br> 這么一說,兩人都有些迫不及待,齊齊往廚房去,一個燒火,一個做飯,配合默契。</br> 香噴噴的羊肉芝麻葉糊湯面端上桌,康熙忍不住先吸了一口氣,芝麻葉特有的香味在鼻間縈繞,他忍不住拿起筷子,挑了來吃。</br> “唔,好吃。”原本禧嬪的手藝就好,這經(jīng)由她手做出來的芝麻葉更是好吃的厲害。</br> 快快的吃了一大碗,胃里暖烘烘的,鼻尖也沁出細汗來,舒爽的喟嘆出聲,小小聲的問:“可還有?”</br> 有自然是有的,姜染姝點了點自己的臉頰,笑道:“親一口告訴您。”</br> 轉動著手腕上的佛珠手串,康熙面上正經(jīng)的緊,那薄唇卻離她越來越近,在她臉上留下一個響亮的親吻。</br> 他驕矜的抬起下頜,哼笑道:“如何?”</br> 原本就是逗他,親過一口,姜染姝媚眼橫他,轉身去給他端飯。</br> 這東西吃的是個粗茶淡飯的百姓滋味,猛一接觸,還真覺得好吃的緊。</br> 看著他又給面子的吃了一大碗,姜染姝眉眼含笑,玉白的指尖在他唇角輕拭,擦掉一點油漬。</br> 康熙被這輕輕的觸感驚了一下,抖了抖耳朵,抿著唇看著她不說話。</br> 熾熱的眼神籠罩著她,熟悉的龍涎香味也襲來,姜染姝學著他的樣子抿唇,兩人相同的表情看著對方,半晌都忍不住笑了。</br> 躺在貴妃榻上,兩人打著扇,絮絮的說著小話,這初夏微熏的朦朧熱,最是困人。</br> 說著說著,兩人頭對著頭,依偎在一起睡著了,賴嬤嬤躡手躡腳的關起門,靜悄悄的出去了。</br> 等姜染姝睡眼惺忪的起身,康熙早已離去多時,她懷里被塞了青緞軟枕,半舊的撒花軟枕曬的蓬松,兩人抱慣了,沾染上他的味道,半夢半醒狀態(tài)塞進她懷里,還真是發(fā)現(xiàn)不了。</br> 將軟枕扔在一邊,她打了個哈欠,這才起身,就聽半夏道:“燕貴人帶了禮物來,說要見你呢。”</br> 姜染姝笑著搖頭,見是不會見的,她都懶得應對。</br> 若她是赫舍里庶妃,她還能擔心一二,萬一下次大封后宮,以赫舍里這個姓,就是一舉封妃也無人置喙。</br> 可她是燕貴人,要么永遠比她低一級,要么她失勢,給對方讓位。</br> 半夏知道嬪主兒的性子,她不是吃虧的人,當初打臉打到她臉上,哪里輕易能忘。</br> 當她出去跟燕貴人交涉,就聽她道:“手里的東西貴重著呢,能替禧嬪娘娘解決些許憂慮。”</br> 她從袖袋里掏出布帛,抖了抖遞給半夏,驕矜開口:“禧嬪娘娘一看就會傳召我的,哼。”</br> 半夏捧著布帛,看著上頭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忍不住頭皮都要炸了,這么多字迎面襲來,簡直讓她眩暈爆發(fā)。</br> “您稍等,奴婢入內稟報一聲。”半夏躬身行禮,淺笑著說。</br> 不管內里怎么想,她面上的姿態(tài)是一等一的好。</br> 燕貴人驕矜的抬了抬肉乎乎的下頜,信心滿滿,等待著禧嬪禮待她入內。</br> 可她等啊等啊,吃了三盞茶,用了一碟子點心,仍舊不見任何人出來。</br> 原本等著,是她自己愿意來,怎么等都是心甘情愿的,覺得自己姿態(tài)做足了,就算是最高的致歉。</br> 可今兒只有一個靈巧的小宮人伺候,小臉圓圓,還有兩個甜甜的酒窩,未語先笑,特別的喜相,不管她說什么,對方都不緊不慢的笑道:“您等等呢,嬪主兒尚忙著呢。”</br> 花式借口她說一萬遍都還帶著笑,讓人說不出旁的話來。</br> 燕貴人心里梗了一口氣,真想再不管不顧的沖進去,可前些日子皇上在,著實把她嚇壞了。</br> 皇上并沒有對方口中那么溫和可親憐香惜玉,反而冰冷的可怕,只一個眼神掃過來,她就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br> 而旁人口中的妖艷賤貨禧嬪,也跟想象中格外不同,如同云端望觀音,端莊秀麗中帶著些許媚意,只那雙眼眸冷光乍現(xiàn),斜斜的瞥她一眼,她整個人都不好了。</br> 所幸她占著一條家世滔天,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這才在禧嬪跟前找回一絲自信。</br> “嬪主兒。”半夏小心翼翼地問:“上頭寫了什么。”</br> 姜染姝垂眸,蔥段似得指尖掃在絳紫色的布帛上,欺霜賽雪的漂亮。</br> “告訴她,本宮已知。”</br> 半夏垂眸,躬身往燕貴人處走去,面對她期待的眼神,她含笑道:“嬪主兒回,本宮已知。”</br> 本宮已知。</br> 四個字讓燕貴人期盼的笑意僵住,她銀盤似得臉蛋垮下來,再也笑不出來。</br> 作者有話要說:日常任務:李仙女(1/1)</br> 感謝小天使們的理解,發(fā)三十個紅包,么么噠。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br> 大大大江40瓶;南梔傾寒10瓶;寧七、薈櫻、橘獨秀的腰間盤突出了、花憐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已改網(wǎng)址,已改網(wǎng)址,已改網(wǎng)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wǎng)址,新m..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網(wǎng)址打開,以后老網(wǎng)址會打不開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