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第 182 章
春日暄和。</br> 縱然是晚間的風,也不再凌冽,而是變得溫暖起來。</br> 姜染姝側(cè)眸淺笑,振振有詞“嬪妾哪敢直呼您的年號,怕不是說的‘快來吃大豬蹄子’,或者是‘看這就是大豬蹄子’。”她說著軟軟的依偎過來,拉著他衣袖撒嬌“您說的是何意?或者您是糊弄我的?”</br> 她小嘴叭叭的,一番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下來,若不是康熙聽的真真的,這會兒真要信了。</br> “呵。”他無情嘲笑,她偷偷罵他的不少了。</br> 姜染姝見他不再追究,心里松了一口氣,這關算是過了。</br> 見康熙意味不明的盯著她,就知道以他的聰明才智,那是不可能這么容易糊弄過去的,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br> 快樂的夜晚總是短暫的,康熙意味未盡的又叫了次水,這才將她摟到懷里,細細叮囑“你這般大刀闊斧的動作,會動了許多人的蛋糕,到時候前景怕是不太樂觀。”</br> 她想的事情太有前瞻性了,若不是她細細解釋,有些事情他都沒有想到。</br> 更別提割舍自己利益的事,輕易誰做得到,像是禧貴妃那樣,看著花團錦簇的,他敢說,后宮里頭再沒有誰比她更窮了,手里頭那是叫個一分錢閑錢都沒有了。</br> 全部都投到什么研發(fā)中,那東西最是燒錢,這金子扔水里還能聽個響,扔到研發(fā)里頭,那就真的是沒影的事。</br> 可她樂此不彼,剛開始是由著她胡鬧,現(xiàn)下他吃到甜頭了,有心想幫忙,可這事情,他只要一插手,這些事就變得復雜起來,而不再簡單的是研發(fā)工作了。</br>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著,聽著禧貴妃綿長的呼吸聲,他一時間有些睡不著,兩人明明才在一起幾載功夫,恍然間卻有一種老夫老妻的錯覺,好像她躺在他身邊,已經(jīng)生生世世了似得。</br> 又想到孩子身上去,胤祧真真的滿足了他對阿哥所有的幻想,聰明機靈又活潑,也不失上位者的穩(wěn)重擔當,有些矛盾的氣質(zhì),胤祧這么小的年紀,卻捏的死死的。</br> 就連明瑞,在上書房中也是被夸了個遍的,她一個公主上課不像話,就把其他公主一起安排,明明是最小的一個,偏進度是最快的,連阿哥們都比不上。</br> 三個小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會走了,滿屋子噠噠噠的亂跑,三個歪歪扭扭的小豆丁,深一腳淺一腳的,看得人想上前給扶著,可禧貴妃不讓奴才們扶,說什么自己多走走,才有平衡感。</br> 說起來還真是,三個孩子晃晃悠悠的,那真是下一秒就要臉朝地,那小手揮舞著,也就立住了。</br> 有一次胤祄就是如此,眼瞧著就要摔了,奶母嚇得臉都白了,可貴妃仍是不動如山,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甚至還有心情嗑瓜子。</br> 胤祄還是害怕的,他驚慌的眼神他都看到了,可小家伙還是穩(wěn)穩(wěn)的站住了。</br> 他還跑到禧貴妃跟前求安慰,康熙本來以為,以對方素來放羊一樣的態(tài)度,估摸著是不會管的,誰知道禧貴妃將胤祄摟到懷里,又是哄又是親的,可以說疼愛非常了。</br> 胤祄被虛假的繁榮給哄好了,又屁顛屁顛的一邊玩去了。</br> 這樣拉拉雜雜的想著,康熙心里還是有些惦記,他得跟禧貴妃說說,這孩子還小,有些事慢慢來不著急,要給他成長的時間。</br> 等到第二天姜染姝醒來,康熙已經(jīng)走了,姜染姝醒來后,打了個哈欠,想到了昨天的大豬蹄子事件,她招來半夏,笑著問“本宮夜間可會說夢話?”</br> 這康熙陪她睡的時間,可沒有半夏值夜的時間長,若是論對她的了解,半夏已經(jīng)達到一種可怕的程度。</br> 半夏聽到她這么說,還有些懵,呆呆的重復“夢話”</br> 她從未聽到過,趕緊搖頭道“不曾。”</br> 所以她唯一出紕漏就是在康熙跟前,這可真是一個悲傷到令人無法自拔的故事。</br> “行了,本宮知道了。”姜染姝揮揮手,示意半夏下去,康熙是個大豬蹄子這種話,除了她還真不會有旁人說,這簡直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了。</br> 對于她來說,兩天轉(zhuǎn)瞬即逝,對于妃嬪來說,這兩天就要煎熬了。</br> 特別是由著佟貴妃打頭,眾人一起往乾西五所趕的時候,簡直一個比一個懵,大家臉上都帶著化不去的茫然。</br> 姜染姝笑的露出八顆牙齒,特別標準的微笑看在眾人眼里,比精奇嬤嬤的冷笑也不差什么了。</br> “好了,大家都來了,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首先呢,先介紹一下我們乾西五所。”她開始用英語介紹,聽在妃嬪耳中如同鳥語,嘰里呱啦的,一句都聽不懂。</br> “這是英語,像是南懷仁、湯若望等大人,都會用這種語言來交流。”姜染姝含笑開口“甚至鴻臚寺許多大人們,英語也都是必修課,哪怕你是狀元郎呢,進了鴻臚寺,就得會幾門外語。”</br> 這些話,對于深宮中的妃嬪來說,無異于天方夜譚,這什么勞什子英語,她們學來有什么用,還不如多學學宮規(guī)呢。</br> 就見禧貴妃又笑的露出八顆壓齒“三年一考核,如果過不了乾西五所的關,便晉封無望。”</br>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大家來是來了,可心不在這,都想著隨意的點個卯就走,到時候誰能管得住她們。</br> 一會兒頭風犯了,一會兒更衣的,這都是現(xiàn)成的借口,誰知禧貴妃奸成這樣,連這個都想到了,這誰敢斷了自己的晉封路,簡直讓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好。</br> 姜染姝笑了,今兒第一天,也不是要真正上課,但是好好的熟悉一下各科西席,還是很有必要的。</br> 對于康熙來說,她折騰這乾西五所,就是給妃嬪們找個事,省得她們不安生,只有姜染姝自己知道,只有女人心里裝得下學識,男人這一塊,就會變得沒有那么重要,再說,現(xiàn)下對女人還沒有那么嚴苛,這到康熙朝后期,包括乾隆時期,才是女人日子最難過的時候。</br> 不論滿漢,女人都是戴著枷鎖過日子,而一批批的貴婦開始學習,下頭那些小丫頭片子,才有零星機會,走上不同的人生。</br> “第一個月不選課,不計成績,沒人每天輪班上,每一科西席都要去上一天功夫,認真的揣摩自己適合什么,喜歡什么,能拿下來才是最重要的。”姜染姝面帶微笑,看在眾人眼里,卻跟大尾巴狼不差什么。</br> 在眾人一臉呆愣中,姜染姝趁熱打鐵,把自己英語小能手的形象打出去,她自信的立在高堂上,櫻唇開啟間,鳥語不停,讓眾人更加呆愣了。</br> 莫非,禧貴妃得寵,是因為會說英語?</br>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只是一個猜測,漸漸卻變成一個傳言,說是禧貴妃得寵是因為跟著這幾個細細學習多了,所以身懷絕技,讓皇上念念不忘不舍放手。</br> 姜染姝聽了,只覺得無言以對,什么都要扯到得不得寵的問題上來,不得不說后宮妃嬪的目標還是很明確的。</br> 第一次當老師,不光下頭的妃嬪們不習慣,就是姜染姝回到景仁宮后,那都是直接往床上一攤,躺在那一動都不想動,她覺得昨晚侍寢都沒有這么累。</br> “來,捏捏。”姜染姝吩咐。</br> 半夏也累的夠嗆,她挪挪腳步就要上前,就見貴主招招手,沖著輕蘋道“你來。”</br> 輕蘋激動的手抖,同樣是大丫鬟,伺候著貴主,可從來不曾混到跟前來,這還是第一次能突破半夏姐姐的防線,能接觸到貴主。</br> 半夏臉刷的白了,她趕緊想自己今天做錯了什么,怎的突然就不招貴主兒待見了。</br> 姜染姝看到了,不由得黑線,有氣無力道“你去做作業(yè)去。”</br> 她是喜歡使喚半夏,輕易沒叫過別人,一是半夏是原主的人,有她在,也有個人能真正的記住原主。</br> 半夏臉上的慘白更重了,做作業(yè)不比招貴主不待見好到哪去。</br> 看著她一臉夢游的離去,姜染姝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的十來個大宮女。</br> 這些人以前都在乾清宮伺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的就好多跑到宮里來了,今兒賜倆明兒賜倆兒,不知不覺就這么多了。</br> 看來以后她們也得跟上進度,到時候可以跟著妃嬪,當個副班什么的,要不然妃嬪們可真是放出去的風箏,一點控制都不受,她這一番忙活就真是白費功夫了。</br> 正想著,就見康熙大踏步走了進來,看著她外衫盡褪,由著輕蘋揉捏按摩,不由得笑了“這是累了?”</br> 他多看了輕蘋一眼,這禧貴妃跟前的人鮮少有換的,這是半夏不得用了?若是惹著她,直接扔進慎刑司便是。</br> 輕蘋臉一僵,她這才剛剛上任呢,被皇上看了一眼,這往后還能再次得寵嗎?她知道自己的姿色,固然不錯,跟禧貴妃比起來,那真真的云泥之別,她一點都不想爬龍床,只想好生的伺候禧貴妃,到時候混的跟半夏姐姐一眼,她就心滿意足了。</br> 這這里惶恐的恨不得直接跪下,可又不敢做的太明顯,小臉都白完了。</br> 姜染姝……</br> 康熙……</br> 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事不好康熙出口,只得姜染姝來“無事,你下去吧。”</br> 她縱然這么說,輕蘋還是惶恐的不像話,明明好日子就要來了,皇上看她一眼作甚,斷了她的青云路,多么令人悲傷。</br> 康熙抿著薄唇,忍不住長吁短嘆“朕如今不招人待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