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第 35 章
姜染姝安撫的撓著余年下巴,語氣中充滿愛莫能助:“你家鏟屎官也沒法子呢。”</br> 說著便將余年遞給明月,示意她抱著離開。</br> “喵嗚~”嚶QAQ</br> 康熙冷眼瞧著余年,它從身邊過的時候,還抬起下頜冷冷哼了一聲,更是氣的余年炸毛,喵嗚喵嗚的聲音不絕于耳。</br> 瞧著他衣領上落了杏瓣,姜染姝款步上前,伸出蔥指替他撫去,輕柔的問:“方才從御花園過來?”</br> 點頭應下,康熙神色柔和:“打那路過,看著開得好,便想著帶你一起去瞧瞧。”</br> 低頭瞧著身上的便服,姜染姝有些糾結:“要不,我換個衣裳?”</br> 就算是去御花園溜一圈,她也當是春游了,不穿的美美的,怎么對得起這大好時光。</br> 康熙搖頭失笑:“不必了,你今兒穿的素凈,正好襯春景。”</br> 他既然這么說了,姜染姝便跟在他身后,施施然往御花園去。</br> 乾清宮在南,御花園在北,坐在御輦上,穿過長長的宮道,便能看到這姹紫嫣紅開遍的御花園。</br> 春日連小花小草都是好看的,透著一股蓬勃生機,嫩嫩的黃綠色鋪滿視野。</br> 姜染姝唇角掛著愜意的微笑,愉悅的笑道:“春日游,杏花吹滿頭~”</br> 她擠了擠眼,又接著輕吟:“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br> 接下來的不必她說,康熙自動補齊,感慨于她熾熱的感情,他心中感動非常,雖然無法回應,但是不妨礙他多寵她些。</br> 康熙心滿意足的指點江山,明明面前只是小小的御花園,他卻像是立在山巔之上,目中盡是大清。</br> 兩個人坐在涼亭中,觀賞著不遠處的杏林,一邊海闊天空的說,約莫是在外頭,奴才們都離的遠些,康熙說的話題就不再拘泥,變得廣闊起來。</br>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不論他說什么,對方都能接上來一句,并且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就算是比較偏僻的知識點,她也能聽懂接話。</br> 康熙略有些震撼,原本他以為,姜染姝不過貌美些罷了,誰知道靈魂并不腐朽固步,特別的有意思。</br> “你立到那杏花樹下去。”康熙外頭想了想,指揮著她遠去,才轉身喚梁九功過來,小聲囑咐:“拿朕的顏料畫筆來。”</br> 姜染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權當他是要給她拍照了,因此淺笑著望向他,而此時微風漸起,吹動著杏花落下。</br> 她抬起精致的下頜,望著那紛飛的杏花,不由自主的伸出纖細蔥指,接住那零落花瓣。</br> 康熙心中將這一幕定格,等梁九功拿了絹布過來,他心中早已經有腹稿,揮手潑墨。</br> 姜染姝看見這情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神色陡然一緊,屏息凝氣等待著。</br> 清代宮廷畫中,當屬經典的,莫過于雍正的十二美人圖,她有些激動的想,難道她也要名留青史,將來上歷史課的時候,旁人會說,你看這個妃嬪她是絕世美人。</br> 她在這里浮想翩翩,等到康熙將她叫過去,整個人都不好了。</br> 康熙取景特別大氣,恨不得以整個御花園為底,又是寫意風,所以她想的一切并不會發(fā)生。</br> 浪漫的杏花林下頭,是一道翩躚的身影,特別縹緲特別仙氣,講究的是意境,并不是寫實。</br> 至于她精致絕倫的五官,毫無涉及。</br> 姜染姝鼓著臉夸贊:“雁引愁心去,山銜好月來。”這是李白的詩句,畫面張力十足,夸寫意風也是極好的。</br>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瞧你的樣子,著實不像高興?”</br> 姜染姝嘿嘿一笑,顧左右而言他:“原本以為您會畫工筆,到時候繡成屏風掛在內室,瞧著是極好的,如今是寫意……”</br> 她不過隨口一扯,誰知道康熙上心了,暗暗記下。</br> 將手中絹布一卷,康熙遞給梁九功拿著,慢條斯理開口:“原本打算裝裱好賞給你,如今瞧著,不如還是朕自己收著。”</br> 姜染姝一臉震驚:“原來您打算賞給我?”她這是錯過一個億了?</br> 這幅圖要是賞給她,好生保存到三五百年后,以康熙親筆的名義,還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呢。</br> 留給后輩可以當傳家寶,一代又一代的傳下去。</br> 康熙也有些驚訝:“不賞給你,朕也沒地方掛啊。”</br> 他起居的地方,不適合掛一個女人畫像,若真是這么做,那御史的吐沫星子能直接把他淹死。</br> “不若您建一個暗室,里頭擺上我的畫像……”姜染姝循循善誘,覺得自己此刻特別妖妃。</br> “時不時再上兩炷香?”康熙負著手,特別將就的等著她。</br> 她原本走的就不快,有孕之后,更是慢了些許。</br> 姜染姝一時無言,趕緊推辭:“不必不必,還是省下吧。”</br> 這么直男,若不是有皇帝身份,定然要母胎單身一輩子的。</br> 誰知道康熙往她跟前湊了湊,壓低的嗓音帶著暗啞:“朕只想將你關在小黑屋中,日日疼愛。”他曖昧的頓了頓,鼻尖擦過她臉頰,停在耳畔:“姝姝意下如何?”</br> 他刻意散發(fā)荷爾蒙,整個人蘇到炸裂。</br> 姜染姝瞬間軟了腿,在懷孕初期,她是一點肉味都沒嘗到,如今曠了這許久,瞧著他微微壓低的眉眼,不由得想起他在上頭時那如山般的壓迫感。</br> 一瞧她眼角帶著微紅,眼眸水潤潤的,霧氣彌漫的樣子便知是情動了。</br> 康熙滿意極了,長臂一伸攬住她的腰,朝御輦深處壓了壓,啞著嗓子低聲道:“可是想了?”</br> 他誘哄般說道:“再忍忍,馬上就到了。”</br> 姜染姝被他暗示的愈加耐不住,咬著自己蔥白的指尖,些許刺疼讓她回神,強撐著軟成一灘的身子,努力擺出端莊正經的模樣。</br> 御輦直接進了乾清宮,停在角房門口,賴嬤嬤等人出來迎接,就見康熙懷里抱著豆青色的披風,邊緣露出一雙精致的蜀錦繡花鞋,顯然是抱著小主兒呢,一個個忙低下頭。</br> 姜染姝羞的跟什么似得,被輕柔放到床上,便鉆進被窩里,怎么也不肯露頭。</br> 她素白的手指緊緊抓著被子,康熙扯了幾下都沒扯下來,不由得有些急躁,啞著嗓哄她:“姝姝,乖。”</br> 姜染姝勉強露出一雙含水瀲滟的雙眸,羽睫輕眨,不敢看他。</br> 康熙動作輕柔卻堅定,一點點拉下被子,連同他夸贊過的衣裳,也一并去了。</br> 床帳搖曳,她纖白的手指抓著床單,那名貴的蜀錦光滑而富有光澤,在她手心皺成一團。</br> 待雨歇云收,姜染姝頗為饜足,抱著被子靜靜發(fā)呆等待回神。</br> 康熙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脊背,一邊低聲道:“今兒你做的很好。”</br> 他不說還好,一說姜染姝頓時害羞了,翻身靠著里頭,怎么也不肯回身面對他。</br> 這姿勢原本她不肯,只一時放縱便從了他。事后竟然還得了夸贊,簡直令人羞赧的想要鉆地洞。</br> 康熙摟住她纖薄的肩膀,無奈誘哄:“乖。”</br> 兩人躺了一會兒,康熙一直哄著她睡下,這才躡手躡腳的回前殿處理政事。</br> 他難得偷懶一會兒,這下積累不少政事,都等著他去處理,可以說是一時偷懶一時爽,趕工火葬場。</br> 一直忙到華燈初上才算是松口氣,康熙回神便問:“禧貴人呢?可用膳了?”</br> 梁九功跟一直都注意著那邊情況,聞言輕聲道:“還未,小主兒睡到黃昏才起,用了一小碗綠豆百合粥,并幾塊點心,許是要晚些。”</br> 康熙起身,都出了暖閣,才停住腳步,“擺膳吧。”</br> 梁九功沒敢問他為什么突然又不去了,只躬身應是,沒一會兒功夫便收拾齊整,可以用膳了。</br> 康熙用了兩筷子,覺得沒趣,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接著慢條斯理的用膳。</br> 他向來便是這般克制,一件東西不管再怎么喜歡,從來不會毫無節(jié)制。</br> 幼時因為先皇所受的苦,她時時刻刻都記著,并引以為戒。</br> “綠頭牌呢?”他面無表情的問。</br> 梁九功心里一驚,頓了頓才反應過來,躬身回:“敬事房隔三差五的便要問一回,您什么時候恢復點牌子,那頭時刻都在準備著。”</br> 室內片刻靜默,接著是帝王無情的聲音響起:“呈上來。”</br> 立馬就有小太監(jiān)快速奔去敬事房,尋了管這事的太監(jiān),一路急匆匆的往乾清宮正殿趕。</br> 他們前腳功夫發(fā)生的事,后腳就有人傳話給角房。</br> 聽到這消息,她淡然的啜著白開水,隨口應了一聲:“哦。”</br> 見她這般不動聲色,賴嬤嬤心里高興,宮里就得這樣,知道自己的位置,有自知之明方得長久。</br> 欣慰笑道:“小主兒長大懂事了,男人最喜歡的便是聽話的女人……”</br> 姜染姝對這番話不敢茍同,笑了笑敷衍過去,沒說什么。</br> 明月也跟著點頭,一副聽到大道理的樣子。</br> 這頭還未商議出章法,就見太監(jiān)端著綠頭牌又出來了。</br> 一時乾清宮又矚目起來,六宮俱都得到消息,說是綠頭牌已經呈上,凈等著侍寢便是。</br> 不管這頭一個是誰,只要開始便有輪到的那天。</br> 僖嬪端坐在延禧宮中,彈著護甲笑:“一時春風一時秋風,禧貴人?呵。”</br> 只要這宮中妃嬪還在,就輪不到她禧貴人獨占鰲頭。</br> 她笑的矜持又得意,就算在地勢最差的延禧宮中又如何?她不論如何也是一宮主位,旁人一輩子也爬不到的位置。</br> 比如說那位包衣旗出身的禧貴人,怕是就已經走到頭了。</br> 底下的宮女唯唯諾諾小心翼翼點頭,并不敢多說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