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癡情漢
離飛往b市的航班還有段時間,陸澤漆帶著于蘇木先回到了酒店。</br> 洗完熱水澡,換好一身干凈衣服的于蘇木走出房間。</br> 客廳中的男人們正在用餐,見她出來皆望著她。</br> 因?yàn)闆]帶行李,她換的衣服是臨時買的緬甸服裝,乳白色的斜襟長袖衫,下身是同色系鑲著金絲線的紗籠。她本就生得好看,如星月,如明珠,明亮耀眼,此時更是氣質(zhì)獨(dú)特,頗具異域風(fēng)情,令江梁幾人看得呆住了。</br> 于蘇木被他們的眼神看得微窘,只問:“我這樣穿很奇怪嗎?”她低下頭,不安地拽了拽紗籠,“我自己也覺得奇怪……”</br> “寶貝,過來。”陸澤漆輕喚她。</br> 她走過去后,他伸手將她拉著坐在沙發(fā)上,摸了摸她不安的小臉:“很好看。餓了嗎?吃點(diǎn)兒東西。”</br> 于蘇木看著桌上的食物,比她早上吃的豐盛多了。她睡了一天,也只有早上吃了善守端來的米飯與咖喱,的確餓了。</br> 想到善守,她擔(dān)心地問:“善守怎么樣了?我逃出來的時候,聽里邦說他被打了麻醉劑,他沒事吧?”</br> 盡管知道陸澤漆他們能淡定地在這里吃大餐,必定是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但還是忍不住想親口確定。</br> “放心吧,小嫂子。”荀超一邊吃一邊說,“善守現(xiàn)在正在他家里呼呼大睡呢,陸淮南那群人三兩下就被二哥這邊的兄弟解決了,那些只會點(diǎn)兒花拳繡腿的家伙跟二哥那幫緬甸的兄弟比起來,就像花貓?jiān)诶匣⒚媲傲磷ψ印獡习W!”</br> 荀超這樣形容,江梁和周哲都笑了起來,不由得打趣:“善守那家伙退役才一年吧?這么快就著了里邦的道,當(dāng)初他在基地是怎么活下來的?”</br> “他就是個單純的少年,以為出了基地,外面都是和平主義,怎么會出現(xiàn)陸淮南這種壞家伙?他第一次見到陸淮南的時候,還覺得陸淮南是他見過的最有魅力的男人!他對陸淮南的崇拜超過對二哥的崇拜!”</br> “不是吧……”江梁驚呆了,“我說善守怎么到現(xiàn)在身邊還沒出現(xiàn)過一個姑娘呢,原來這小子喜歡的是陸淮南這款的……”</br> 荀超和周哲相視一眼,皆哈哈大笑:“胖子,說什么就是什么,你是不是傻!”</br> “……”</br> 于蘇木看著他們輕松地聊天,從來沒發(fā)現(xiàn)原來江梁爽朗的笑、周哲的白眼和荀超的揶揄竟然這般熟悉與美好。</br> 就在上一秒,她還對前面的路感到茫然和恐懼,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們。可下一秒,他們便出現(xiàn)在她面前,朝她露出平常的微笑,“小嫂子”、“小嫂子”地叫她。</br> 若不是經(jīng)歷過分離與生死,應(yīng)該很難明白這種大家坐在一起輕松閑聊是多么幸福珍貴的一件事。</br> 忽然,鼻頭泛酸,于蘇木感覺有水汽在眼中蔓延。她吸了吸鼻子,忙低下頭,將眼淚咽了回去。</br> 一塊咖喱肉被人夾進(jìn)她的碗中,她抬頭,便見陸澤漆凝視著她,眸光中有將她的委屈看穿的溫柔與憐惜。</br> 不知道其他三人是不是感受到什么,忽然飛快解決面前的食物,一個接著一個退離現(xiàn)場。</br> 整間套房中只剩下他們兩人,于蘇木埋頭沉默地吃那塊肉。</br> 身旁的男人嘴角揚(yáng)起一抹淺淺的笑:“早知道這趟緬甸之行會讓你這么難過,我應(yīng)該每天把你帶在身邊。”</br> 于蘇木忽然放下碗筷,轉(zhuǎn)身扒開陸澤漆干凈的白襯衫,性感的肌膚、健碩的肌肉展現(xiàn)在她面前,她仔仔細(xì)細(xì)看著,確定在他身上找不到一點(diǎn)兒傷痕才肯罷休。</br> 由于心急,她連續(xù)扒掉了他好幾顆扣子,當(dāng)檢查完之后,他看著自己殘破的襯衫,道:“寶貝,你這么心急,我表示很開心。所以我們接下來應(yīng)該去床上做一點(diǎn)兒令你愉悅的事情嗎?”</br> 于蘇木臉上火熱,卻裝作鎮(zhèn)定的樣子:“亂說,我只是想檢查你有沒有受傷。”</br> “哦。”他應(yīng)了一聲,忽然轉(zhuǎn)移了話題,“吃飽了嗎?”</br> “嗯。”她點(diǎn)頭。</br> 下一秒,他倏地將她打橫抱起,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大步走進(jìn)套房中的臥室。</br> 在樹林里看見她渾身濕透的樣子,他便想將她就地正法,現(xiàn)在,既然她都“主動”挑起他的興致,他怎么能讓她失望?</br> 新買的衣服在他手上立刻變成了一條條破布,于蘇木悶哼一聲,心疼這件剛買的衣服,輕聲道:“zeno,能不能溫柔一點(diǎn)兒……”</br> 她知道只有出現(xiàn)zeno這種人格的時候,他才會變得這么“殘暴”。</br> 她不知道這種輕聲的抱怨聽起來更能激起男人的“殘暴”,他的力氣沒減,反而將她身下的紗籠也一把撕裂。</br> 她故作生氣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br> 他俯下身,低聲笑著,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很喜歡你這種檢查受傷的方式,寶貝。”</br> 我們曾在過去的年華里失去過聯(lián)絡(luò),幸好后來的時光再也沒有錯過,你的余生中始終有我。</br> 回去的航班在上午八點(diǎn),機(jī)場中,于蘇木再一次看見了那個笑容憨憨的大男人善守。他十分不好意思地向于蘇木道歉,表示自己沒有保護(hù)好她,讓她差點(diǎn)兒被陸淮南的人給抓走。</br> 于蘇木表示沒關(guān)系,這場經(jīng)歷對她而言是一種成長,讓她更加珍惜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br> 離開時,善守?zé)崆榈匮埶麄冇锌諄砭挼橥妗?lt;/br> 于蘇木看著他獨(dú)自站在機(jī)場大廳的身影,看著他身后來來往往的不同國家的人群,心想,這個令她和陸澤漆都曾受過苦難的國度,換一個角度來看,這種苦難也使他們迅速成長,不失為一種寶貴的經(jīng)歷。</br> 畢竟人都是在磨礪中成長的,即使再痛苦,仍要繼續(xù)走下去,不許停,也不能回頭。如果有機(jī)會,她一定會再回來,那時,她要好好感受這個國度的美麗。</br> 飛機(jī)起飛后,陸澤漆讓空姐倒了兩杯純凈水,把其中一杯遞給于蘇木時,在她耳邊小聲說:“如果累了,好好睡一下。”</br> 很正常的對話,卻令她耳根一片通紅。</br> 于蘇木伸手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握:“這樣睡可以嗎?”</br> 他沒拒絕。</br> 于蘇木將沙發(fā)調(diào)整到適合睡眠的角度,閉著眼睛一會兒,睜開雙眼時,見陸澤漆正看著她。</br> 她問:“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br> “嗯?”</br>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br> “很久之前。”他回答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br> 有多久?久到那樣的驚鴻一瞥,她竟然一點(diǎn)兒印象都沒有?</br> 那是大一時一次班級郊游,班長約的地點(diǎn)很巧,竟然在b市精神病醫(yī)院對面。</br> 約好的時間,有些同學(xué)來得早,有些準(zhǔn)時,也必有部分人遲到。</br> 于蘇木屬于那種來得準(zhǔn)時的人,在等待其他同學(xué)的過程中,有人提議玩游戲,于是便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br> 大冒險起初提出向路人告白,于蘇木覺得太普通了,便出了個點(diǎn)子,誰選擇大冒險,便跑到精神病醫(yī)院門口,用十分悲憤又喜悅的表情抱著精神病醫(yī)院門口的牌子朝天大吼三聲:我的病終于有救啦!</br> 只是很普通的一個日常活動,卻不想竟是他們的再一次相遇。</br> 他說:“蘇蘇,那時你的笑容很迷人,我對你一見鐘情。”</br> 她咬了一下嘴唇,似是不信:“可那時候你沒有找我,而且還交往了那么多女朋友。”</br> 他淺笑:“喜歡不一定要得到,有一種喜歡,見過,記憶里有就足夠了。”</br> 他是這般理智的人,即使喜歡一件東西,也不是非得要得到。這一點(diǎn)與陸連清完全不同。</br> 于蘇木皺了皺鼻子,裝成很失望的表情:“如果后來我們沒在麗江重遇,是不是就沒有以后發(fā)生的事情了?”</br> 她心里卻想,幸好命運(yùn)待她不薄,讓他們錯過一次又一次,再一次又一次地重逢后,相識,相知,相愛。</br> “是。”他實(shí)話實(shí)答。</br> “陸先生,我可以誠實(shí)地告訴你,你的回答令你的女朋友很不開心嗎?”她嚴(yán)肅地看著她,并且露出一臉不滿的神情。</br> “可以。”他說,“可是也請你告訴我的女朋友,后來再次遇見她之后,我被她摔人的豪氣折服,被她燒糊涂的樣子迷倒,尤其是當(dāng)她躺在我身下時,更加令我神魂顛倒。如果早知道她對我這么有誘惑力,當(dāng)初一見鐘情的時候,我就應(yīng)該下車去問她要聯(lián)系方式。”</br> 說這些哄人的情話時,他神態(tài)淡然,讓于蘇木又看見了那個清雅高華、沉著冷靜的陸澤漆,而不是zeno。可那樣清高的陸澤漆怎么會說出這樣令人沉淪的情話?于蘇木幾乎要懷疑,那個孤傲、話不多的陸澤漆快要被渾身沾染邪惡氣質(zhì)的zeno給帶壞了,即使他們明明就是同一個人。</br> “嗯,即使你是個大帥哥,我想在那種情況下,她也不會給一個陌生人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她順著他的話說下去。</br> “這樣嗎?”他思忖片刻,道,“那我只能死纏爛打地追求她,畢竟這個世界上,只有她能將我迷得神魂顛倒。”</br> 她終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br> “嗯?”他眉梢輕挑,“笑了,證明我的回答令我的女朋友很滿意。”</br> 她竟然不知道原來他也有這么不正經(jīng)的一面,可越是這樣,她竟然越愛他了……</br> “你們是戀人嗎?”身邊有人用英文問。</br> “是的。”陸澤漆用英文回答。</br> “你真幸運(yùn),你身邊這位漂亮的女孩一定很愛你,她望著你的眼中滿滿都是愛意。”那人羨慕道,“你這么優(yōu)秀,是她主動追求你的嗎?”</br> “不,是我追求她的,我愛她比她愛我更多。”他竟如此有耐心地回答著,絲毫不介意自己在陌生人眼中變成一副“癡情漢”的形象。</br> 果然,那人驚嘆道:“您真是一位又英俊又優(yōu)秀又癡情的男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