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嫉恨
話是說開了,可懲罰還是不能少的,整整一下午楚驚瀾差點把夜懷央給折騰死,月牙守在樓下聽著自家小姐一時哭一時叫的,臉色變了幾輪,卻未敢離開半步,生怕哪個不長眼的下人闖了進(jìn)來,給夜懷央留下個白日宣淫的名聲,那可就不好了。
說來說去還是怪王爺,每次都這樣不管時間不顧地點的,平時也就罷了,怎么兩人吵著架都能吵到床上去?
月牙死活沒弄明白,繼而發(fā)現(xiàn)這也不是頭一回了,小姐鬼主意多,行事總是自作主張,隔段時間就要把王爺弄火一次,而王爺收拾她的手段往往只有一種,屢試屢靈,小姐立馬就老實了,再也不敢自己亂來,想到這點,月牙又有些佩服起王爺來了。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大抵就是如此吧?
到了傍晚兩人終于出來了,夜懷央看似是瞇了會兒,卻依然透著深濃的困意,畢竟凌云閣上的軟榻太小了,她趴在他身上睡不熨帖,又是汗淋淋的,怎么都覺得難受,于是等緩過來之后就下樓了,楚驚瀾帶著她回房洗了個澡又補覺去了,直到戌時才傳膳。
這邊一片柔情蜜意,那邊卻有人坐不住了。
“哥哥,你就忍心我受這樣的委屈么!”
孟忱坐在自己的房間里,眼眶微微發(fā)紅,一雙嫩白柔荑緊攥著絲帕,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么。而她的長兄孟軒就在她旁邊,瞧見她這副模樣長長地嘆了口氣,可縱然萬分心疼,他也只能委婉地勸著她。
“忱兒,不是我不想為你出頭,而是強扭的瓜不甜啊!北地那么多青年才俊,你又何必非要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不!他對我是有感情的!我們在北地相處了那么多年,他也一貫寵我護(hù)我,他心里怎么可能沒有我的地位?”
碩大的淚珠從孟忱眼角滾落,很快就把衣襟浸得透濕,孟軒掏出帕子為她擦淚,她卻倔強地躲開了,見此情形孟軒甚是無奈,話語卻更加直接。
“驚瀾若是喜歡你怎會六年都不提娶你之事?”
“那是因為他一心放在報仇上!”
“可夜懷央怎么就能讓驚瀾娶了她?即便是借著賜婚之名,以我對驚瀾的了解,他不愿意的事是沒人能夠強迫他的。”孟軒深深地凝視著她,低聲吐出幾個字,“說到底,驚瀾是喜歡她的。”
聞言,孟忱的淚落得越發(fā)兇,眼角眉梢都變得通紅,仿佛被人用刀在心上劃了一下又一下,鮮血淋漓,疼痛難忍。
“你胡說!我不想聽!你出去!”
孟軒不顧她的推搡,使力將她抱住,像哄孩子似地輕拍著她,眉眼間俱是心疼之色。
“忱兒,其實你早就明白了對不對?回去向爹娘要那封訂親書也只是為了逼驚瀾娶你吧?聽我一句話,放手吧,你這樣下去只會令自己受到更多的傷害,教我如何忍心?”
“那你就幫我!”孟忱抓緊他的手,神色已近癲狂,“哥哥,你回去告訴爹我被夜懷央欺負(fù)了,讓爹親自給表哥寫一封信,表哥一向很尊敬爹,肯定會答應(yīng)娶我的!”
孟軒喟嘆道:“爹不會做這種事的,在他心里,孟家和驚瀾都該把心思放在報仇上,又豈會容這些兒女情長之事擾亂驚瀾?”
“報仇報仇報仇,你們就知道要報仇!可憑什么要犧牲我的幸福?我見都沒見過那個所謂的姑母,她到底哪里好了?為何你們都要圍著一個死了那么久的人打轉(zhuǎn)!”
“忱兒!”孟軒見她越說越離譜,不由得沉下臉厲斥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姑母不但是我們的親人,當(dāng)年還以身試毒救了爹一命,要是沒有她,如今你和我根本就不會存在于這世上!你怎能說出這樣沒心沒肺的話!”
孟忱嘴邊溢出一絲冷笑,旋即松開了手,踉蹌兩步跌坐在凳子上,不再看孟軒。
孟軒到底還是心疼妹妹的,意識到自己可能過于嚴(yán)厲了些,忍不住彎下腰輕輕攏住她的肩膀,耐著性子哄道:“忱兒,我不是有意要兇你的,這話你在我面前說說便罷了,萬不可在爹面前提起,知道嗎?”
沒有人回答他。
他一陣頭疼,暫時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來勸孟忱了,只得退一步道:“我先回房了,你再冷靜地想一想吧,等你想通了,過幾天我們一起回北地。”
說罷,孟軒搖著頭離開了房間,孟忱望著他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忽然猛一攥拳,恨恨地沖出了瀾王府。
她要向楚驚瀾當(dāng)面問清楚,是否真的對她了無情意。
月落參橫,北斗闌干,梅樹下疏影彎斜,靜攬一地銀光。
天色已不算早,夜府門前掛起了小夜燈,小廝持著長長的竹竿正要返身進(jìn)門,一抹黑影無聲無息地蔓延至腳下,嚇了他一大跳,回頭望去發(fā)現(xiàn)是隔壁的孟小姐,他的臉色愈發(fā)難看起來。
這么晚了她上這里來干什么?
孟忱似女羅剎一般往門口一杵,冷聲問道:“王爺在哪個院子?”
小廝直截了當(dāng)?shù)鼗亓怂齻€字:“不知道。”
孟忱好像早就預(yù)料到他不會配合,抬腳就往里沖,小廝頓時慌了,扔開礙事的竹竿就追了上去,邊追邊說孟姑娘你不能這樣,可孟忱哪里理他?只看哪里有光就往哪里走,氣勢洶洶,絲毫不顧儀態(tài),小廝介于男女之別不敢對她用強,當(dāng)下急得汗都出來了。
“站住!”
一個女聲突然出現(xiàn)在院子里,小廝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來的是月牙,登時像看到救兵一樣雙眼發(fā)光,還不忘解釋道:“月牙姑娘,我剛才在門口掛燈,孟姑娘她……”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月牙揮退了他,獨自立于孟忱面前的棧橋上,勻稱的身體不寬不窄剛剛好擋住了通道,孟忱剎住腳步,姣好的面容隱現(xiàn)怒色,目光如箭,筆直地射向月牙。
“讓開!”
月牙只當(dāng)沒聽見,皮笑肉不笑地說:“孟姑娘,王爺和王妃都已經(jīng)休息了,您要是有什么事的話不妨明天再來。”
“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攔本姑娘的路?”
孟忱狠狠一掀,竟把月牙摜得撲倒在橋柱邊上,幸好地上鋪的是圓溜溜的鵝卵石,這才沒擦傷手臂。沒走遠(yuǎn)的小廝立刻轉(zhuǎn)身跑了回來,小心扶起了月牙,然后又要去追已經(jīng)過了橋的孟忱,卻被月牙阻止了。
“不必追了。”
“為什么啊?”他不解地問。
月牙蔑笑道:“你不讓她過去,她便總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要讓她撞一撞南墻才知道我們家小姐并不是那么好欺負(fù)的。”
話音落地不過片刻,孟忱已到了臥房門口。
月如鉤,華如練,房內(nèi)一燈如豆,窗紙上映出兩具緊密交疊的黑影,側(cè)耳傾聽,細(xì)細(xì)的說話聲從縫隙中飄了出來。
“我看你是屬狗的,前幾天咬了左肩,下午又咬了右臂,再多來幾次我身上怕是沒有能看的地方了。”
右邊的影子微微躁動了一下,緊跟著傳出個女聲,軟糯中帶著絲絲羞惱:“怎能怪我?都說了讓你別碰那里,你非要碰!”
“哪里?”男的輕輕一笑,影子略微傾斜,似乎朝女的壓了過去,“這里?”
女的再沒吐出任何字眼,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的嬌吟聲,婉轉(zhuǎn)而嫵媚,攜著曖昧的氣息從房內(nèi)傳到了孟忱的耳朵里,頓時令她臉色煞白。
整個下午不見楚驚瀾人影,她只道是安撫夜懷央去了,卻不料是這般安撫的……
眼前驟然一片模糊,胸腔也開始劇烈疼痛,孟忱猛地抓緊了身側(cè)的欄桿,差點栽進(jìn)廊下那片花草之中,喘息之間,又聽見兩人打情罵俏的聲音。
“再來……我的腿就真的軟了……王叔等下……嗯……抱我回浮玉軒么?”
楚驚瀾低低一喘,道:“睡在這兒便是,回去干什么?”
“府里不是來了客人……”
夜懷央這話聽起來非常明事理懂禮數(shù),可只說了半句便有些值得琢磨了,楚驚瀾斜眉瞅了她一會兒,故意道:“那我這便回去了。”
說完,兩個影子驟然分開,孟忱以為楚驚瀾要出來了,連忙抹掉了臉上的淚,誰知夜懷央的腿忽然夾緊了楚驚瀾的腰,小腹一緊,內(nèi)里一縮,楚驚瀾當(dāng)場就變了臉色。
“王叔還要走么?”
夜懷央吐氣如蘭,透著絲絲縷縷的媚意,聽得人耳根子發(fā)軟,楚驚瀾只覺一把野火從血液中竄過,渾身都沸騰了起來,下一秒,青筋隱現(xiàn)的手臂猛然將她緊緊箍住,一個俯身就沖進(jìn)了深處。
“這招都學(xué)會了,你當(dāng)真是長進(jìn)了!”
楚驚瀾急喘著,如獵豹般在夜懷央身上迅速進(jìn)出,每一下都帶來瘋狂的體驗,夜懷央起初還是低低柔柔地叫著,到后面就變得高亢而短促,似要斷氣一般,可即便這樣也沒像往常那般哭著求饒,倒讓楚驚瀾十分意外。
“先前還說不行了,嗯?”
夜懷央雪白的額頭上已布滿汗粒,卻悠悠抬起鳳眸勾了他一眼,媚得沒了邊際。
“我寧愿被你弄死在這床上……也不讓你回去……”
楚驚瀾笑了:“口是心非的小妖精。”
說完,他繼續(xù)埋下頭辛勤耕耘,再沒提過要離開的事,而夜懷央不動聲色地朝窗外望了一眼之后也閉上了眼睛,在交織的呻.吟和喘息聲中與他共赴云端,浮沉不止。
窗外的人影不知何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