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忘記
易寬和艾簡同時轉(zhuǎn)過身去,身后站了一位年至耄耋的老人,老人佝僂著脊背拄著一根木質(zhì)的拐杖,衣服被洗的發(fā)白,油許多破舊起毛的地方,但卻看著很干凈,板板正正的穿在身上沒有一絲褶皺,褲子有些大但是褲腳卻往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一點也不違和,一雙渾濁的眼睛審視著面前的兩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
老人皺了皺眉,他盯著易寬看了許久。
“請問這里是宋裕先生家么。”易寬彬彬有禮的看著老人。
“你是誰,找他做什么。”
“我叫易寬,來請教宋裕先生幾個問題。”
“他不過是個糟老頭子,不懂什么的,你們快走吧。”老人沖著易寬和艾簡和了揮手語氣不善,一只手拄著拐杖,一只手背在身后步履蹣跚的走向屋子。
“您就是宋裕先生吧。”易寬沒有走只站在原地。
老人側(cè)眼瞟了易寬一眼,“沒錯,我就是宋裕,但我什么也不懂不能告訴你們什么,你們沒什么事就快走吧。”
“或許老先生還記得Ity研究所嗎。”
滿是皺紋的干癟的手緊緊的攥著手上的拐杖,“你在說什么我不知道。”
老人有些惱怒,聲音抑制不住的大了起來,說完整個人便“咳咳”的咳了起來。
老人進了屋,只留下一個佝僂的背影“你們不要來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老人的聲音有些疲憊。
“宋老先生,我們不會強迫你說什么的,但是希望你還記得當(dāng)初你們曾經(jīng)說過的話,茍利國家以生死,豈因禍福避趨之。”
老人像是沒聽見一樣,用拐杖“嘭”的將門關(guān)上了,艾簡只覺得整個房子都跟著一震,艾簡愕然的看著易寬,“怎么辦?”
“沒關(guān)系,我們明天再來”易寬看著緊閉的房門皺了皺眉,“宋老先生,今天有些晚了,我們明日會再來的,您好好休息。”易寬的聲音不大,剛好夠屋里的人聽清楚。
老人背對著門被來就佝僂著的身軀似乎更彎了,整個人像卸了力一般,半步也走不動了,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膝蓋,深深的吸了口氣,目光渙散,整個人杵在門口半天也沒動一步。
“走吧”,易寬意味深長看了眼房子。
“這就走了?”
“不然呢”易寬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巷子里四繞八繞的電纜線使得易寬不得不低著頭走,布滿青苔的青石板,低矮的房檐,窄的只能容納一人通過的小巷,易寬不知道宋裕為什么把生活過成了這個樣子,為什么只有他落魄至此。
艾簡跟在易寬身后走著一只碩大的老鼠居然擦著艾簡的腳邊跑了過去,艾簡嚇得跳了起來,緊緊的攥著易寬的衣袖,一雙眼睛睜的斗大,“易寬,你快看老鼠,那么大的老鼠。”
易寬回過頭順著艾簡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肥碩的老鼠正炯炯有神的看著他們倆,一點都不怕人。
“這兒的老鼠也太猖狂了吧”艾簡緊緊的攥著易寬的衣袖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那只還在原地的老鼠,碎碎的念叨著。
回去的路上艾簡問易寬真的確定那個老頭會告訴他們嗎,看他的樣子明明就是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會說。
“也許吧,如果他還是以前的那個宋裕的話。”易寬的聲音很平淡聽的艾簡也跟著放心了起來。
宋裕坐在一張軍用床上,床頭上的被子規(guī)規(guī)整整的疊成了豆腐塊,整個床出了他坐的地方泛著褶皺,企業(yè)地方都是平平整整的,宋裕的腿上放著一個木制的軍用箱子,上面紅漆的字已經(jīng)模糊不清,只剩一個五角星還能依稀可見,宋裕盯著腿上的箱子看了許久,終于伸出手打開了箱子,“咔噠”一聲,箱子被打開了。
宋裕摸了摸箱子里的筆記本,將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了出來,然后將箱子放在了一邊,宋裕將筆記本第一頁的那張相片抽了出來,老式的黑白相片已經(jīng)微微泛黃,還有著不少折痕,宋裕一點點撫過照片上的每一張人臉,雖然時過境遷但照片上的每一個人的名字他依舊叫的出來。
照片上一共有八個人,每個人都穿著軍裝,幾乎每個人都帶著眼鏡,每個人都是笑著的,臉上寫滿了年少的無畏和對未來的憧憬,雄心壯志一眼可見。
宋裕的手在一個人的臉上微微停留,他瞇了瞇眼睛,這個是易諳,研究所的負責(zé)人,他的旁邊依次是艾何年,譚湘勻,還有付遶,他想他大概知道今天來的兩個人是誰了。
宋裕將拿出來的東西規(guī)規(guī)矩矩的又收了回去,他在想,他們今天來要問的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年的事吧,他究竟要不要告訴他們呢,都已經(jīng)過去的事情,再提起來究竟是好,還是禍。
在那張老舊的照片上并沒有宋裕,因為他就是那個拍照片的人,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只有十八歲,他親眼見證了那群風(fēng)華正茂,才華卓越的年輕人是如何用自己的一腔熱血在那個黃沙漫天,資源匱乏的大漠邊疆一年又一年的研究,即使在最后,他們也未曾放棄,他一直覺得那群年輕人就像是沙漠里的一汪清泉,是希望,是未來,那時的他看見他們眼睛里只有崇拜,黝黑的瞳孔里都閃著光。
時光不僅磨光了人的棱角,還消散了人的熱情,抹殺了最初的那份信念,到了這把行將就木的年紀(jì),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哪怕把這別些東西通通都搬上來,又能分得清誰對誰錯,孰是孰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