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斗嘴
,雁來紅 !
柳兒青心想:如果不是我們的車子被滴血盟給炸掉了,這會兒我也可以烹享美食,哪輪得到你一個鄉(xiāng)野窮丫頭擺譜兒了呢?
她真是那什么眼看人低呀,如果她知道了她嘴里的“鄉(xiāng)野窮丫頭”榮華雁的真實身份,只怕駭?shù)孟掳投紩袅税桑?br/>
什么大閘蟹?什么皇廷至尊?什么蓋碗茶?什么普洱茶……
她還不得予取予求呀,敞開了肚皮吃和喝。
人家想吃蓋碗茶,那是返樸歸真,看慣了繁華風景,有時也留戀山谷里的野菊花。
這邊朱七在品嘗,柳兒青在偷笑,媚兒妖整理好了太保大人的頭發(fā),她向大人請示:
“大人,餓了吧?想吃什么,媚兒去買……”
說順嘴了,這荒郊野林的,哪有賣吃的地兒呢?
自知口誤,連忙糾正:“我去給大人捉兔子去……”
一說起吃的,這里所有的人還真餓了,特別是朱七,重傷病員,失了血,得高級營養(yǎng)品補補才好得快。
“可我想吃甲魚。”
他還真不虧待自己,他也真不體貼下屬,甲魚哎,你以為是常見的螞蟻,腳底下到處可見?
人家名貴,特性是稀少呀,“物以稀為貴”的嘛。
他也真敢說,以為是他的王府呀,蛤蟆嘴一張,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要甲魚就有甲魚?
看著他蹙眉渴望的眼神,媚兒妖還真不忍心拒絕。
她知道,朱七雖然是鎮(zhèn)國王收的義子,被分封太保,但王爺還真的喜愛他,把他當親生兒子看待,從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嘴的,可這次卻在這里翻了船,受了傷……
他想吃甲魚也情有可原,完全可以理解。
可那邊的榮華雁同學,喝著妖哥為其煮的蓋碗茶,聽到朱七說想吃甲魚時,她一口氣沒憋住,將嘴里的茶水噴了出來,還巧不巧地全噴在了火爐上,幸好妖哥眼疾手快,舉起煽火的扇子,將水給擋了回去。
“哈哈,吃甲魚?王八就是甲魚,王八就是烏龜,充什么斯文呀……”
女孩捧腹大笑,還笑得特別夸張,還不時地拍著坐椅的扶手,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花枝亂顫,怎個一瘋癲病患者嘛。
太不淑女了,朱七真想進前替她的師傅教導教導她。
可一想到女孩與她師傅的分離由他而起,他也就不與她計較了,但作為長輩,哦,不,年齡比她大點,就該盡到朋友的責任。
“喂,我說小女朋友,你是女生,你就不能文明點,總是王八王八地說,你就覺得斯文了嗎?”
分別就是教訓的語氣,女孩提出強烈的抗議:
“什么小女朋友,我們是朋友嗎?近墨者黑,我才不要與你做朋友。”
(如果她知道了后世的社會,將女朋友比作未婚妻的話,不知道榮華雁同學會作如何的感想呢?)
先抗議完朱七的朋友定義之后,然后就是反擊了:
“千年烏龜萬年王八,這是約定俗成的歇后語,王八王八地說,我哪有不斯文了呢?你懂什么是斯文嗎?”
倒,她還有理了?
“那你知道王八崽子,王八蛋……是罵人的話嗎?”
朱七急糊涂了,繼續(xù)與她爭論。
榮華雁不覺得自己理虧,但卻突然捂住了嘴巴,異常高貴地搖搖頭,鄙視著某太保,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不與滿嘴臟話的人說話……”
然后盈盈站起,轉過身去,扯著滑轎椅上的紗簾,淡淡說道:
“我累了,我練秘術去也……”
話音剛落,紗簾就被放了下來,在紗簾合攏的瞬間,人影一閃,她穿了進去。
倒哦,這理由編得太差強人意了嘛,既然累了,就應該休息的,對吧?她倒好,累了去練功?
乍一聽,還以為是多刻苦的學生哦。
朱七斗嘴正斗在興頭上,猛然被榮華雁同學打斷了,他眨巴眨巴眼睛,想沖對手發(fā)火,可對面已無對手,只有一頂無風自動的黃紗隨意擺動,好像在招搖舞蹈。
“喂,媚兒,你還愣著干嗎?快去抓兔子呀,本太保餓了……”
媚兒在旁邊看熱鬧,還忘了要抓兔子這回事了,被大人一頓訓斥,她多委屈呀。
“不是抓甲魚嗎?”
委屈是委屈,但人家是雇主,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就得多依從于他。
因此,她弱弱地提出了質疑。
“王八你抓得著嗎?”
“哈哈哈……”
旁邊的柳兒青不由得大笑了起來。
正閉目養(yǎng)神的灰衣和尚,聽到朱七的問話,他也加入了大笑的隊伍中,但他終究是出家人,笑得很委婉,別過了臉,對著背靠的石頭,無聲的笑著……
因為朱七的這句“王八你抓得著嗎?”是一個病句,字面意思理解是罵媚兒妖,你這個王八抓得著想抓著的東東嗎?
所以,柳兒青情不自禁地大笑了起來,但被笑的是自己的師姐,她又覺得不妥,搞不好師姐會翻臉。
“媚兒姐,我陪你去抓兔子吧。”
于是走上前,拉起窘得無所適從的媚兒妖的手,將她帶離了發(fā)火的朱七身邊。
這下,朱七想找人吵架出氣都找不著人了,他突然覺得好寂寞。
有著“高處不勝寒”的孤獨寂寥。
悶悶地舉起了暖水壺,將壺里的“皇廷至尊”狠狠地灌進了嘴里,一口氣沒歇,喝了個精光。
擦擦嘴,頭靠著桂花樹桿,仰首望天。
頭頂是一樹茂密的桂花,掛滿了細碎的潔白花朵,仿佛云層翻涌,浪濤陣陣,一陣風來,飛花飄舞,香馨滿懷。
而天邊的那縷夕陽,紅彤彤的,但不再那么耀眼,金燦燦的,也不再那么灼熱,而慢慢地,飄過來一絲霞光,然后一簇一簇,霞光越聚越多,似乎想將太陽隱匿其中。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他這里正想感慨來著,驀然和尚的聲音插足進來,灌進耳膜。
“這詩是你寫的嗎?”
朱七望向和尚,很不友好地問道。
“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和尚不理他,將朱七的人,和朱七提出的問題視為空氣,繼續(xù)念他的詩或詞。
有詩曰:“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這才是吟詩作詞、淺唱低吟最高的境界。
于是,就見那風華和尚,在吟詩的同時,他打開了油紙乎,舉在頭頂,向著夕陽旋轉著,似乎在向夕陽發(fā)出了邀請,他,夕陽,和影子,便成了三個人了。
他不覺得有多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