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7節(jié) 網(wǎng)開一面?
趙福金給趙瓔珞做媒本是一石二鳥之計(jì),她或許對沈約屬意,可終究是已嫁之身,牽線沈約和趙瓔珞是她想出的極好辦法。
只要沈約接受她的美意,雙方的矛盾不解自解。
沈約接受了趙瓔珞和碧玉珠,那就是接受了她趙福金的好意,如此一來,沈約很難再對蔡家施展雷霆打擊。
有些意思,眾人心知肚明,卻是不會說破。
鄭皇后保持沉默。
她坐鎮(zhèn)后宮多年,靠的當(dāng)然不僅是善良,而是對人情世故的看破。她知道官家對蔡家也是感情復(fù)雜。
有些缺點(diǎn)不是說斷就斷的。
若真如此,這世上不盡是盡善盡美之人?
對于趙福金的心思,鄭皇后自然了然,她也看到了趙巧云和喬貴人的不安,這種時候,她仍找喬貴人母女前來,當(dāng)然不是為了給二人難堪,而是覺得,坦誠比隱瞞重要。
兩女共侍一夫并不出奇,但皇室的兩個公主同嫁一個男子,終究還是稀罕之事,可她從趙佶那里看出,趙佶并不反對。
既然如此,破例也只有破例。
宮中靜寂。
沈約拿著那碧玉珠,微有沉默。
趙福金雖覺得這是一場根本不會談不攏的買賣,但見沈約沉吟,終于有些心慌,緩緩道,“沈公子莫非不肯原諒瓔珞妹妹嗎?”
趙瓔珞垂著頭,螓首上玉釵尾墜無風(fēng)自動。
沈約終于道,“福金公主言重了。”
趙福金盡展歡顏,用力握了下趙瓔珞的纖手,示意道,“既然如此,瓔珞妹妹,還不給沈公子倒酒賠罪?”
趙瓔珞微微上前一步。
沈約已道,“沈某和瓔珞公主素?zé)o瓜葛,若說賠罪,實(shí)在太過了。”
眾女子微怔,哪怕趙福金也是不解沈約的意思。
沈約隨即又道,“難得瓔珞公主請客,沈某謝過。可沈某當(dāng)初的言論,就是今日的結(jié)論。”
話一落,鄭皇后蹙眉,趙瓔珞霍然抬頭,花容蒼白。
趙巧云、賽月互望一眼,都記得沈約當(dāng)初的言論是什么——趙瓔珞不想嫁,沈約當(dāng)時就表明了態(tài)度,你不嫁最好不過,我也不喜歡你。
趙福金內(nèi)心微凜,仍舊圓場道,“當(dāng)初沈公子有何言論?我倒不知呢?”
沈約淡然道,“沈某不是此間之人,唯有辜負(fù)旁人的好意。”
趙瓔珞臉色更白,淚水涌上眼眶,突然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鄭皇后微有嘆息,可內(nèi)心升起警覺,暗想沈約此言何意?官家終日愁眉不展,難道說,他也知道,根本無法留住沈約?!
這個沈約如此絕情,又是為了什么?
趙福金眼皮微跳,見沈約再度遞回碧玉珠,緩緩道,“很多人有緣無份,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但此物是我的一點(diǎn)兒心意,沈公子真要拒人千里嗎?”
沈約盯著趙福金,半晌才道,“我只怕拒人千里的是福金公主。”
趙福金微愕,感覺這話里似乎藏著微妙的心思,輕笑道:“我可從未拒絕過沈公子什么,以后想必也不會。”
一言落,哪怕鄭皇后都在蹙眉。
賽月幾乎要站起來,卻被趙巧云一把按住。
她們從趙福金的話中,解讀出讓她們不滿的暗示。
沈約神色不變,仿佛聽不懂般,“福金公主,雖說瓔珞公主是這次宴請的主角,但真正勸瓔珞公主宴請沈某的人,只怕仍是福金公主!”
趙福金略有不安,不想沈約揭穿這個事實(shí),“我其實(shí)也想設(shè)宴款待沈公子,就怕沈公子拒絕。”
她輕描淡寫,避重就輕的不正面回復(fù),沈約卻堅(jiān)持道,“但我卻無意這種無聊的應(yīng)酬,福金公主若有什么想說,不妨在此一并說出,以免耽誤彼此的時間。”
趙巧云嘴角露出絲笑容,向賽月望去,賽月向趙巧云眨眨眼眸,意思就是——我沒想錯吧,趙福金迷惑不了沈大哥。
趙福金不安之意更濃,她著實(shí)沒有想到沈約會拒絕的這般斬釘截鐵、不留余地。
笑容很是勉強(qiáng),趙福金重整思路,“沈公子初到京城,只怕聽說了蔡家的一些謠傳。”
“是什么謠傳?有關(guān)蔡京是六賊之首的‘謠傳’?蔡攸是無恥的諂媚之臣,當(dāng)著天子的面,著婦人服飾,淫亂廟堂的‘謠傳’?”沈約反問道。
有關(guān)六賊的事情,他雖然沒有刻意聽,可不時有六賊的惡事傳到他耳中。
蔡攸是蔡京之子,所做比蔡京更過,蔡京還算是個正經(jīng)的奸臣,可蔡攸荒謬之處,更過蔡京,根據(jù)梁紅玉所言,蔡攸經(jīng)常在后宮設(shè)宴的時候,穿女人的服飾模仿些不雅的動作討趙佶喜歡。
用現(xiàn)代的角度來形容,就是一些男人自以為幽默有趣的講著黃段子,做著下流動作,只為了博取趙佶的興趣相投。
趙福金明艷的花顏也有了分陰霾,“沈公子,我想你對蔡家誤會太深。”她習(xí)慣于男人對她的夸贊,沒見過有男人對她居然會有這般態(tài)度,一時間方寸大亂。
“我說的不是事實(shí)?”沈約反問。
趙福金啞口無言。
沈約緩緩道,“你見六賊被鏟除,心中不安,只怕蔡家倒塌,要來見我,無非是希望蔡家能幸免于難。”
趙福金聽出其中的潛臺詞,堅(jiān)持道:“沈公子,蔡家和你始終無仇無怨,你為何不肯高抬貴手,網(wǎng)開一面?”xしēωēй.coΜ
沈約淡然道,“你錯了,鏟除六賊不過是令尊的意思。因?yàn)樗械闹家猓橇钭鹚隆!?br/>
他并沒有說謊,攬秀軒內(nèi),他不過陳述了某些事實(shí),最終宣判的是趙佶!
他沒有替趙佶宣判。
依照修行的習(xí)慣,他只負(fù)責(zé)指路,但對方走不走,要看機(jī)緣。
強(qiáng)迫某些人去走的路,終究還會回頭,只有發(fā)自內(nèi)心去行的道路,才可能到達(dá)終點(diǎn)。
“你說謊!”
趙福金忍無可忍,話出口自覺得不妥,可仍舊堅(jiān)持道,“父皇絕不會派忍行出使金國。”
沈約聽到“忍行”兩字,知道趙福金說的就是蔡鞗。
鄭皇后輕咳一聲,示意趙福金注意言辭,但聽趙福金所言,還是忍不住詫異道,“金人宣戰(zhàn),官家如何會派蔡鞗出使?”
兩國交戰(zhàn),出使幾乎等同于送死!
沈約反問道,“那福金公主認(rèn)為,是沈某執(zhí)意派蔡待制出使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