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陸壓求情
鯤鵬眸色幾無變化,不過心里倒是對九嬰的好運有些不以為然,她能得一次兩次,難道還能一直受白若庇護不成便是白若那樣的境界,只要一日不進位圣人至尊,便不能說有絕對的把握。此時的鯤鵬還不太清楚,即便是到了圣人那個境界,有時候也會有心無力。
“陛下”九嬰悠悠轉醒,望著眼前的一干人等,撐起身子問道“惡賊后羿是否”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每個人都明白九嬰想問的是什么。九嬰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狀況是多么不正常,按理說她現(xiàn)在應該已經命懸一線,怎么還會有坐起身的力氣在她撲向后羿的最后一刻,九嬰其實已經失去知覺了。
帝俊、常曦身后的商羊、欽原等人俱都緩緩搖頭。若是九嬰現(xiàn)在只在朝夕,那么眾人不介意編織一個善意的謊言,讓九嬰在安寧中迎來最后的終結。可惜現(xiàn)在沒有這個必要,九嬰遲早都會知道后羿沒有死亡的真相,何必在這個時候欺騙她呢。
九嬰眸光瞬間黯淡,她做夢都在想誅殺后羿為九位殿下報仇,可到底實力不如人,而且如今沒能誅殺后羿,她又有何顏面去向娘娘請罪啊。
看著九嬰沉默的樣子,常曦不由得安慰道“后羿一定會死?!倍阋部梢圆挥盟馈?br/>
天后的話極為堅定,后羿已經成了幾人的心魔,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巫妖二族走到今天這一步,幾乎是完全復刻了龍鳳麒麟三族的老路,仇恨的火種早已埋下,如今只需要一丁點兒的火星,頃刻之間便能成燎原之勢。
“本座誓除巫族?!背j氐难壑虚W爍著瘋狂的光芒。
“吾等要和妖族血戰(zhàn)到底?!睜T九陰滿面陰寒,先前他對局勢的預估出了一點小小的偏差,誰能想到一向滑不溜丟手的鯤鵬竟然老實了起來,而九嬰意料之外的以命相搏也讓一眾祖巫心生贊賞,即使這個人將巫族視為死敵。巫族從來都是敬佩忠義之人,即便是敵人也不例外。
“當真就只能死斗下去了嗎三族之事才過去多久,如今便都不記得了嗎”后土徐徐嘆了一口氣,語氣之中滿是悲涼。還是燭九陰有那個自信不會重蹈三族覆轍,他就這么有底氣嗎
帝江的語氣也滿是無奈,“非是我等要和天庭死斗,實是常曦的決心大家都看到了,我們與妖族之間勢必是要分出一個你死我活來的?!?br/>
“管那么多做什么,她既要打,那咱們就陪她打到底,看看最后到底誰輸誰贏?!弊H诖致暣謿獾?,赤紅的雙頰跳動著憤怒的火焰。
“是她常曦抓著不放,與我們有什么相干”共工語氣沉悶。話是這么說,可是人家常曦死了九個兒子,天庭少了九位大羅金仙,這種仇恨并不是時間能夠抹去痕跡的。就像一面鏡子,一旦中心處出現(xiàn)一絲裂紋,那么距離整面鏡子崩碎的那一刻也就不遠了。
“觀三族前事,其實我們巫族并非沒有退路?!睜T九陰眼神之中透露出來的精明與算計讓后土覺得十分不適。
“燭九陰你想說什么”不止后土對燭九陰表露出來的算計感到不適,就連一向寡言少語的玄冥都難得出了聲。
燭九陰緩緩收斂表情,然后慢慢從嘴里吐出來兩個字。
“白若?!?br/>
“不可”雖然不知道燭九陰現(xiàn)在提白若想要做什么,但后土本能地拒絕了這個不算提議的提議。
“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絕對不能對長白山出手,絕對不能”一貫溫和的后土罕見地剛毅起來。
面對后土的憤然,燭九陰一臉不以為然,“九嬰、陸壓等人不是也受過白若的恩惠依我看來阿姐就是太過瞻前顧后,一點兒都不比咱們那兩位天帝天后會算計?!睜T九陰把天帝天后四個字咬得極重,好似顯得他十分尊重天庭似的。
“這兩位早就為天庭找好退路了?!睜T九陰的語氣充滿諷刺,常曦當年為了請白若上天庭出了多少招數(shù),偏偏天庭還將此傳為美談。
不過燭九陰也不得不佩服常曦深謀遠慮,這么早就給兒子準備好了后手,如今其九子已去,剩下陸壓這根獨苗苗,白若又怎么會不上心燭九陰一時不由后悔,只可很他沒有早些出手,如今想要行事卻是有些困難了。
“即便如此,我們終究不是帝俊和常曦,我絕對不會同意?!焙笸恋膽B(tài)度依舊堅決。
“可常曦正是因為有白若這條退路才會無所顧忌,這對我們巫族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情況?!睜T九陰的目光逐漸冰冷,既然常曦能夠這樣做,那為什么他們不可以。
后土想起白若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看來她是要為巫族找一條退路出來了。若是真讓燭九陰算計到白若頭上,那她還有何顏面茍活于世。白若對巫族已是仁至義盡,現(xiàn)先有殺生之仇,后又得其提點,若還這般算計,豈能對得起巫族英明
后土的默然不語讓燭九陰心里有些不安,旋即被其打消疑慮,沒準兒阿姐的反應是默認了的意思。
不過還沒有等到燭九陰出手,白若那里就有情況了。
人在山中坐,劫從天上來。
白若沒想到,又或許預料到了,這次帶給她劫難的人,正是她的學生同胞里的那個唯一的幸存者。
長白山還是終年白雪皚皚的模樣,只是這一抹純白之間,有一處黑點顯得格外突兀。
陸壓在白若的山門之外跪得筆直,白雪落在臉上漸漸模糊了面容,可是他毫不在意。
誰也不知道陸壓在洞府外面跪了多久,他一直沒有出聲,回應他的自然也只有沉默。
洞府之內白若貌似氣定神閑地斜倚著打坐,實際上劫氣已然有如實質一般匯聚成網兜,妄圖把白若真正卷進來。只是這些劫氣縱然看起來張牙舞爪,但并沒有突破白若五尺以內的領域,現(xiàn)在對白若還造不成什么威脅。
侍立一旁的孔宣大氣也不敢喘,這個時候說什么也不好,跪在門外的陸壓讓孔宣想起了當年的自己。是不是自己當時像陸壓一樣跪求老師的時候,老師也是面臨著一樣的處境,只是那個時候的自己身在局中,并看不出來罷了。
孔宣心里是很同情陸壓的,畢竟現(xiàn)在的陸壓和當年的自己何其相似,只是孔宣心內更偏向白若,不愿意看到老師以身犯險,這會讓他良心不安。
與此同時,天庭戍衛(wèi)向帝俊與常曦稟告緊急情況,“啟稟天帝、天后,太子殿下失去蹤跡了?!弊詮木沤馂蹼E落之后,天庭眾人再也沒有稱呼陸壓為十殿下,只以太子殿下稱之。帝俊與常曦對此表示默認,并沒有自揭傷疤去澄清什么。
自從巫妖大戰(zhàn)之后,常曦便讓兒子待在湯谷不許外出,并且派遣守衛(wèi)看護,如今守衛(wèi)來報陸壓失蹤,局勢頓時間撲朔迷離起來。
“還不去找”常曦霍然起身。陸壓就是她的命根子,在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失去蹤跡,只怕再看到就是尸首了。常曦顯然還沒有想到自己為之籌劃了那么久的寶貝兒子,在不久之后會給自己送上怎樣一個“大禮”。
底下群臣也是神色難安,在這個當口兒,萬一太子殿下有什么閃失,那天庭真的就是后繼無人了,不對,羲和陛下的女兒夕月殿下可還在太陰星,說起來這位殿下的名號可還是那位娘娘取的。若真到了那個時候,天庭真的無人主事,少不得要求小殿下請那位娘娘坐鎮(zhèn)天庭了。
天庭發(fā)動了許多大羅金仙,最后甚至東皇太一親自去尋,可依然是一無所獲。天機混沌,就連帝俊、常曦這樣的頂級大能也推演不出來,好似天道故意屏蔽了天庭。不少人心底發(fā)寒,要是太子殿下有個萬一,兩位陛下且不知道怎么瘋呢。
最后還是伏羲去鳳棲山親自請圣人出山,想借女媧之手推演陸壓的下落。
“有勞道友了?!钡劭姄沃鴶[出了溫和的一面。
女媧微微頷首,隨后開始推演。
圣人秀眉緊蹙,好似情況不太樂觀,天庭眾人的心隨著女媧的表情變化而七上八下的。
女媧心道,連她也推演不出來,想必是天道出手干預了。可是天道為什么這么做啊,陸壓確實對巫妖之爭有著巨大影響,但這個影響要到他死之后才能完全發(fā)揮出來,現(xiàn)在這樣沒有道理與邏輯可言啊。
又不知過了多久,只見陸壓臉上的雪面具上融化出兩條痕跡,他終于出聲了。
“求老師幫幫陸壓吧。”說著,陸壓重重叩首。
這一聲天機頓散,不少大能的目光都望向了長白山。
劫氣在長白山極速匯聚,化為有如實質一般的黑霧,整個長白山都沉浸在黑色的深海之中。
常曦臉色青黑似鐵,底下群臣沒有一個敢迎上天后的目光,便是鯤鵬也感到一陣心悸,乖乖站在原地不敢作妖,心里也沒有另外想著什么。
女媧福至心靈,陡然間明白了天道的算計,怪不得帝俊他們遲遲找不到陸壓所在,怪不得自己被請上天庭,原來都是在這兒等著呢。
接著女媧便想起身前往長白,這點距離對圣人來說不過一念之間罷了??删驮谂畫z有了這個想法之時,腦海之中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
“不可?!?br/>
天道鴻鈞。
女媧頓在原地,神色莫名。
巫族也發(fā)現(xiàn)了這詭異的一幕,長白山劫氣沖天,明明巫妖二族才是應劫之人,可長白山的劫氣濃郁絲毫不下巫妖二族。
后土猛然起身,就要往長白而去。
燭九陰死死拉住后土,“阿姐不能去”其余祖巫看著燭九陰與后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不明白兩人是怎么了。
“我去將陸壓擒來,不是正好可以鉗制常曦”后土聲音冷淡,往常的溫厚蕩然無存。
帝江頻頻點頭,甚至有些蠢蠢欲動。
燭九陰哈哈大笑,滿是嘲諷地笑道,“阿姐真當我是傻子不成其他哥哥看不明白,你我姐弟還用揣著明白裝糊涂”
帝江、天吳、蓐收、奢比尸等:燭九陰你在說什么
看著長白山濃郁的劫氣,燭九陰瞬間就想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在洪荒幾近銷聲匿跡,原來是為了這個。可惜她萬般規(guī)避,卻沒想到會栽在陸壓手上”
“讓開”后土厲聲喝道,她已經不想聽燭九陰再說什么了。
帝江看著一邊面色鐵青的阿妹,另一邊哈哈大笑的阿弟,心里犯難了起來。
燭九陰仍然搖頭“如此乃我巫族大好時機,那白若本就與陸壓有師生之誼,日后難免照拂天庭,這是我不想看到的。如今那小子自上長白,將白若置于死地,這一份師生情算是讓他耗盡了,我如何不樂阿姐,你也是祖巫,該為我巫族兒郎考慮一二?!睜T九陰聲音沉沉,眸光之中透著說不出來的沉重。
“白若道友對我巫族有大恩,你如此作為,豈不讓人寒心”后土已然氣急,聲音之中有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
燭九陰仰起頭,“如白若道友當真遭難,我自然一命相抵給白若道友賠罪,今日說什么都不能讓阿姐攪了這一局”說著,一眾祖巫感覺到自身陡然沉重起來,眼中的世界都變得緩慢下來
不對,不是世界變慢了,而是祖巫們自己慢了。
燭九陰,十二祖巫之一,時間之祖巫。
“你做什么”空氣中的水分匯聚成冰刃,刀尖直指燭九陰面頰。
燭九陰緩緩吐出一口氣,“我知道這樣做有違巫族兒郎性情,可我卻是顧不得了。”
后土好似卸去了全身的勁力,整個人都沒了精神。“我卻是萬死也難謝罪了?!倍勾蟮臏I珠漱漱滑落,這一刻后土心如死灰。
長白風雪依舊,陸壓叩首半晌,終不見白若身影。
咬咬牙,陸壓繼續(xù)說道“陸壓自知不孝,可如今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了,老師名震洪荒,還請老師幫幫陸壓。就當,就當是看在九位兄長的份上吧”說到最后,陸壓近乎嚎啕。
石門轟然洞開,消失在洪荒眾生靈視野之中已有多時的白若再次現(xiàn)身。
看著涕泗橫流的陸壓,白若輕嘆,“身為人子,無可厚非。本座降世以至于如今已有幾數(shù)元會之久,活到這般年歲,這條命也該交代在你們手里了”白若看著陸壓挺直的背影,眸光漸漸飄忽起來,好似透過陸壓看到了許多人。
“老師,我們想您了?!?br/>
“老師,有人追我們”
“老師,我們知錯了”
老師
門外的陸壓哭得不能自已,門里的孔宣也是淚流滿面。
白若腰間的蘊靈葫蘆閃爍著瑩潤光輝,徑直飄到陸壓面前。
“此乃本座畢生所積之玄黃功德,如今悉數(shù)予汝,算是全了你我?guī)熒粓龅那榉??!卑兹粼捯魟偮?,蘊靈葫蘆華光大放,玄黃之氣外放,震撼一眾天地大能。
如此巨大的功德之力,若是再加上一道鴻蒙紫氣,天庭登時便能多出一位圣人。
長白劫氣如虹,白若的身影逐漸被劫氣吞沒,唯有陸壓、孔宣周身有玄黃之氣護佑,劫氣未入分毫。
不過陸壓在開口相求之時已是劫氣入體,被拖入巫妖大劫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想來白若把蘊靈葫蘆交給陸壓,未嘗沒有推這個弟子出劫的意思。自身尚且不繼,卻還是念著這一份師生情。
女媧氣極反笑,指著帝俊與常曦連道三聲好,“好一個天帝,好一個天后,真是好算計,生了一個好兒子”
伏羲臉色也不好看,圣人這是真的發(fā)怒了。
常曦銀牙緊咬,指尖微微顫抖,“把這個孽畜給我抓回來”
西昆侖、五莊觀,西王母與鎮(zhèn)元子俱都走出山門,卻也因天道所限不能做什么。兩人本不在劫中,強行入劫必不得善果。
須彌山中準提看似寶相莊嚴,實則目光緊緊盯著瑩潤的功德葫蘆出神。
血海之中冥河笑容古怪,他確實不如白若,但那又如何就算白若為圣人之下第一至尊又如何,他冥河可是沒有這樣一個好徒弟哈哈哈,就連阿鼻劍被奪的憤懣之情,也被這出乎意料的劇情給沖淡了些許。
石門再次關閉,白若沉入濃稠的劫氣之中,留下門外的陸壓和孔宣相對淚流。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文劇情會寫到昊天瑤池登位,封神和西游不是一個體系,作者君猶豫要不要接著寫到封神乃至西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