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緣也是劫
經(jīng)過這件事后,青冥和顧楠軒似乎有了些許不同,說不上來的感覺 ,卻又確切的出現(xiàn)了,淡淡的,猶如暗夜中的一縷幽香,沁人心脾。
景明已至,京城一片繁榮,皇都里一片吆喝聲,繁華而又喧鬧,無人知曉遠在邊境的地方發(fā)生了什么。
如果說皇都是仙境,那么青州便是這九幽地獄,青州里面還好,至少現(xiàn)在衣食無憂,可青州外面卻是一片狼藉,哀聲一片,人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倒也無錯。
城外,稀疏的樹木歪歪斜斜的排列在堤壩的兩旁,樹木千瘡百孔,樹葉的邊緣微微枯黃,死亡的氣息在蔓延,它在悄悄的行動,悄悄的收割每一個人的性命。
顧楠軒拂過腐朽的樹木,嗅著空氣中的氣息,不由得悲從中來,是他顧楠軒沒用,不能為這青州的百姓謀福祉,不能給予每一個人一個盛世。
青冥走在他身旁,依舊是那襲紅衣,依舊是媚入骨的模樣,依舊是看盡紅塵的人間富貴花,唯一不同的不過是他眼中的一抹情欲。
青媚狐為情所生,為愛癡狂,為愛而亡,一生只能夠在情這一字中苦苦掙扎,他們沒法逃脫,只要他們還在紅塵中,那么安寧就永遠與他們絕緣,可這天下何處無紅塵。
青冥知道,自己有個劫,過了,一世無憂;沒過,香銷玉殞,年幼時心想,只要遇見那個人,一定要把他殺了,一了百了,可逐漸長大,慢慢見過人間滄桑,突然也就明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是他青冥的劫,他青冥就要默默的受著。
逃不了,解不開,人一出生,就有根線,慢慢長大了,交往的人越多,身上的線就會越多,漸漸的,它們互相覆蓋,纏繞,連接,有一天當你想要逃離這世間束縛,你會發(fā)現(xiàn),身上的線已經(jīng)纏的你再也無法呼吸,這便是,人常說的因果。
有因就有果,不管果來的有多慢,終有一天你還是會遇到,無論你怎么去砍斷,洗凈這三千污穢,該來的,始終要來。
現(xiàn)在,顧楠軒,便是他要面臨的果,殺了他嗎?不不不,青冥寧可自己死無葬身之地,也不愿,顧楠軒與自己永墮地獄,所有的業(yè)障,青冥寧愿一人承擔,若天道不仁,他青冥便再逆了這天,若天道不公,便是傾盡他一人之力,神魂永寂,他也要毀了這世間。
青冥借著衣袖的遮掩,偷偷的牽住了顧楠軒的手,顧楠軒的手有些冰涼,微微顫抖,骨節(jié)發(fā)白,青冥站在他旁邊,很想告訴他:“子玉,我在。”可他不能,世俗不容,不容這段情,他可以什么都不顧,可顧楠軒卻不能,他有自己的信仰,自己所護之人。
青冥發(fā)誓絕不會再犯上一輪的錯了。
青冥渡了幾絲靈力,向顧楠軒傳遞幾絲溫暖,顧楠軒回頭,望了望青冥,一眼千年,回首,回扣住青冥的手,十指交纏,永不分離。
大風忽起,倆人青絲交纏,如同纏綿悱惻的戀人,一言一語,情皆在心中,無需言語,只要你懂就好。
看了看渾濁不堪的河水,顧楠軒重新打起精神,眉目凌厲,一雙星眸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轉(zhuǎn)頭,對著方燭說道:“方將軍,兵分三路,查看各路水源。”
“末將領(lǐng)命。”
方燭彎腰作揖,紅色的絲線隨風飄舞,狂風獵獵,甲胄散發(fā)出冷光。
大風起兮,云飛揚。
顧楠軒點頭,向遠方走去,遠方是條什么樣的路,無人知道,但是無論路有多漫長,有人會一直陪著他,不離不棄。
將士們踏在枯草地上,小草不斷的發(fā)出聲音,樹木被風吹的颯颯作響形成一種莫名的樂曲,聲音細若蚊,可卻是對死去生命的哀歌。
不知行了多遠,遠方的路對于眾人來說始終是一片迷茫之地,他們只有不斷的前行,尋找最后的微光。
顧楠軒有時頭會微微的漏出細汗,可皆被青冥以一張手絹輕輕抹去,青冥施法,給眾人施以風的速度,稍稍的讓眾人加快了行路。
一路走下來,眾人皆有些力不從心,顧楠軒自然是不會繼續(xù)壓榨眾人,便舉起手,示意眾人停下。
既然顧楠軒都同意了,眾人自然也不矯情,直接席地而坐,咕嘟咕嘟的喝起了腰間掛著的水囊的水。
顧楠軒亦也如此,輕輕的抿一口,便將水遞給了青冥,直到青冥拿走水囊,對著顧楠軒喝過的地方喝了一口,顧楠軒這才反應(yīng)過來。
顧楠軒有些臉紅,這是他行軍以來的習慣,畢竟在行軍中誰會那么講究,只不過沒想到,這個不講究竟讓青冥轉(zhuǎn)了個空子。
顧楠軒有些無奈,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一個人悄悄的去觀察附近的地勢,他沒有驚動將士們,他想,他們需要休息了,但他,卻不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