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番外十一
爸爸和孩子上臺表演的時候, 媽媽要進(jìn)入采訪室進(jìn)行同步錄制。
第四位媽媽一從采訪室出來,主持人就將陶桃喊進(jìn)去了。
說實話,朝著采訪室走的時候,陶桃的內(nèi)心相當(dāng)?shù)钟|, 十分抗拒, 甚至想暫時和那對非主流套娃父女?dāng)嘟^關(guān)系。
通過剛才前四組的表演, 她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接下來的場面會是如何尷尬到窒息。
雖然很丟人,很抗拒, 但她又不能真的拋棄這對蜜汁自信的父女,誰讓他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呢……
最終她還是硬著頭皮走進(jìn)了采訪室,內(nèi)心緊張又慌張。
采訪室里面連張凳子都沒有, 媽媽們只能站在房間中央觀看掛在墻壁上的液晶電視中播放的同步直播。
陶桃剛一站定,就在電視屏幕上看到她們家的那對非主流套娃父女登臺了。
如出一轍的叛逆造型, 如出一轍的自信步伐, 如出一轍的傲視全場, 絲毫沒有怯場與緊張, 好像不是來參加比賽的,而是來開個人演唱會的。
這兩人腦袋上戴著的爆炸頭假發(fā),是整個造型的點睛之筆, 狂野到了極點。
在電視上的程季恒和小奶糕往舞臺中心走的時候, 主持人對媽媽進(jìn)行了第一次采訪。
那位女主持人是少兒頻道的主持人, 聲音很甜,神色也很溫柔:“媽媽對爸爸和寶寶的得分有預(yù)期么?”
陶桃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女主持人笑著追問:“多少分?”
陶桃咬了咬牙,抿了抿唇, 蹙了蹙眉,糾結(jié)了一會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最終選擇實話實說:“一百五。”
女主持人的笑容中閃過了驚訝:“只有一百五么?”
陶桃心想:“一百五都算是高的了。”然是面對著鏡頭,她不得不說一些場面話,“得分肯定是次要的,參加比賽也不是為了輸贏,主要還是想練練孩子的膽量。”
主持人邊聽邊點頭,最后還發(fā)自內(nèi)心地對陶桃的發(fā)言表示了高度贊揚:“看來您對比賽這種東西看得很通透。”
陶桃:“……”
主要是因為我們家那對非主流選手的水平不行我才會通透,但凡行一點,我也不用這么通透。
電視屏幕上的父女已經(jīng)走到了舞臺中央站定,表演即將開始,主持人結(jié)束了采訪,陶桃的心臟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
雖然早已預(yù)料到了會是車禍現(xiàn)場,但誰也不能冷靜坦蕩地目睹車禍發(fā)生。
最終得分要是還不到100分,那可真是……慘不忍睹。
陶桃這邊緊張兮兮,心臟砰砰跳,臺上的非主流父女卻一點也不緊張,氣定神閑到了極點,甚至帶上了些許的唯我獨尊。
氣質(zhì)這方面,非主流套娃組合捏得死死的。
當(dāng)他們倆在舞臺中央站定之后,鏡頭給了這對父女一個特寫,與此同時,鏡頭外的陶桃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們家這對父女的優(yōu)勢——身材好。
程季恒的身材本就高大挺拔,寬肩窄腰大長腿,肌肉線條勻稱緊實,看起來相當(dāng)?shù)挠心腥宋丁:谏承呐渑W醒潱菍⑺暮蒙聿耐癸@的一覽無遺,又野又性感。
煙熏妝雖然非主流,但他的五官一如既往地立體英俊,黑色的眼影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妖嬈與魅惑。
小奶糕則是另外一種氣質(zhì):狂野的可愛。
小家伙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歲了,比去年高了不少,但依舊是粉粉嫩嫩的,露在背心外的兩只小胳膊又白嫩又肉乎,特別想讓人咬一口。雖然胸前掛著把小吉他,但陶桃依舊能想象到吉他后的小奶肚是多么的圓滾滾。
老公帥,女兒可愛,這一刻,陶桃忽然也有了股蜜汁自信。
我們家非主流套娃組合就是最棒的!
然而下一秒,她的自信心就被這對父女倆的開場動作擊垮了……
比賽開始,舞臺燈光就位,伴奏開始——五月天的《離開地球表面》,搖滾曲風(fēng),開場就嗨爆。
音樂已經(jīng)開始,這對父女卻不著急表演,而是齊刷刷地摘掉了掛在背心胸口的墨鏡,又齊刷刷地抬起手將墨鏡戴在了眼前。
自私自終,動作整齊劃一,神情冷酷狷狂,將非主流殺馬特的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氣質(zhì)推向了另外一個更高的巔峰。
剎那間,全場沸騰,燈光閃耀,掌聲如潮,吶喊招搖。非主流套娃組合憑借著一個戴墨鏡的動作成功的將比賽現(xiàn)場的氣氛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無論是觀眾還是評委全都在熱烈的鼓掌,并且對這組報以超高的希望。
全場只有一人沒有鼓掌,他就是程季恒的好兄弟季疏白。
在臺上的那對非主流套娃父女戴上墨鏡的這一刻,季公子面無表情地拿出了兩幅超強防噪音耳塞,先遞給了自己老婆一副。
陳知予正在瘋狂鼓掌,看到耳塞后,瞪了自己老公一眼,沒好氣:“你這人怎么這么掃興啊?”
季疏白并未為自己辯解,嘆了口氣,一言不發(fā)地將耳塞放到了自己老婆的腿上,繼而默不作聲地打開了裝耳塞的盒蓋,迅速將耳塞塞進(jìn)了自己的兩只耳朵中,并且塞得嚴(yán)嚴(yán)實實,絲毫不給噪音可趁之機。
陳知予相當(dāng)無語——就算是難聽,還能難聽到哪去?至于帶耳塞?
熱情四射的前奏結(jié)束,全場觀眾們的期待值也飆升到了頂峰,對臺上這對非主流套娃組合的表演翹首以待!
只有季疏白和陶桃知道,車禍現(xiàn)場馬上來臨。
最先演唱的是小奶糕,在開演之前,小家伙還有模有樣的蹦跶了幾下,同時酷酷地掃了幾下吉他,看起來相當(dāng)專業(yè)。
然而就在她開口的那一刻,整段全部垮掉——
“丟~掉手、表,丟外~套,丟、掉背、包,再丟嘮~叨;丟、掉、電、視,再丟~~電腦、丟掉大、腦,再丟煩惱、惱、惱~~~~”
演播廳的音效特別好,剎那間,完全找不到調(diào)的稚嫩歌聲如無形的刺刀般環(huán)繞全場,無差別的攻擊著所有人的耳朵。
現(xiàn)場的觀眾評委們在頃刻間齊刷刷地露出了地鐵老大爺看手機的表情。
剛才的期望值有多高,現(xiàn)在的受害程度就有多大。
但是大家并沒有徹底死心,或許,爸爸唱得不錯呢?
在煎熬與折磨中,臺上的小家伙終于唱完了第一段,爸爸無差別無縫隙地接過了第二段——
“一顆~心、噗~通噗~通的狂跳~,一瞬~間煩、惱、煩惱煩、惱全忘、掉,我、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委、屈自、己一秒~秒~秒~”
五聲音階,沒有一個音是準(zhǔn)的。
歌詞與伴奏,沒有一個字對得上。
無論是爸爸還是女兒,全都在自由發(fā)揮,完全不按人家這首歌原來的套路唱,可謂是顛覆性創(chuàng)作,教科書級別的車禍現(xiàn)場,殿堂級別的殺傷力,不止摧殘耳朵,還摧殘心靈。
演播廳內(nèi)全方位環(huán)繞立體音響更是將這種殺傷力放大了無數(shù)倍。
魔音貫耳不過如此。
殺人無形也就這般。
六指琴魔來了也得甘拜下風(fēng)。
全場觀眾的眉頭越蹙越緊,表情也越發(fā)凝重,有些人的臉色甚至已經(jīng)開始隱隱泛起了青色,仿若被人沖著腹部狠狠地打了一拳,整個胃都在蜷縮。
陳知予感覺自己的耳膜已經(jīng)快爆炸了,滿面愧色地看了自己老公一眼,默默地打開了裝耳塞的盒蓋,不假思索地戴上了防噪音耳塞。
剎那間,世界一派清凈與明朗。
隔著屏幕,陶桃都能感覺到演播廳內(nèi)的窒息般的尷尬,所有人都在尷尬,替臺上的這對非主流套娃父女尷尬。
全場唯獨不尷尬的,只有這對父女。
雖然人家倆唱歌水平不專業(yè),但臺風(fēng)絕對是專業(yè)的,無論是程季恒還是小奶糕,絲毫不在乎臺下觀眾的反應(yīng),自顧自地唱,盡情投入地唱,旁若無人地唱,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表演中,可謂是“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fēng)”,不管你什么感受,我就是要唱,并且還要唱得響亮。
不聽聲音的話,這倆人的舞臺表演水準(zhǔn)堪比天王天后。
還是那句話,氣質(zhì)這塊,非主流套娃組合捏得死死的,自始自終從未松懈過!
就是苦了現(xiàn)場觀眾……
這大概是他們這輩子所經(jīng)歷過的最恐怖的一次觀賽體驗。
伴隨著表演的進(jìn)行,陶桃對比分的預(yù)期值越降越低,逐漸從150降到了130,又從130降到了100,最后直接降到了60。
滿分360,只要這對父女得到60分,她就心滿意足。
那位女主持人也是在此刻才明白了,這位媽媽的心理預(yù)期為什么這么低:不是因為豁達(dá),而是心里有數(shù)。
對于現(xiàn)場觀眾來說,和別的組比起來,這對非主流套娃組合的表演時長似乎異常漫長,多一秒都是折磨,所以在這對父女表演結(jié)束的那一刻,現(xiàn)場的氣氛再次被推向了另外一個狂熱的高//潮——終于結(jié)束了!
大家盡數(shù)鼓掌狂歡,放聲吶喊,仿若在迎接新生。
最高分的那一組都沒有他們這組獲得的掌聲多。
面對著臺下如此熱情的掌聲,臺上的父女倆相視一笑,胸有成竹地?fù)袅藗€掌,勝卷在握。
陶桃:“……”
你們倆清醒一點!醒一醒!人家不是給你們鼓掌,是給自己鼓掌,慶祝自己在你們倆的摧殘下活過來了!
現(xiàn)場三位評委,全是專業(yè)音樂老師,其中一位還是幼兒園聘請的外教老師。
每組表演結(jié)束后,三位評委們都會給予一段簡單的點評。
然而非主流套娃組合的表演結(jié)束后,三位評委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當(dāng)中。
按照順序,這回應(yīng)該是那位外教先發(fā)表點評。
這位外教的話比較多,還比較喜歡夸人,前幾組的表演結(jié)束后,他都發(fā)表了許多稱贊的言論,但是此時此刻,面對著臺上的這對非主流套娃父女,他卻忽然不會說話了,大腦發(fā)音機制失效了,不會說中文也不會說英語了。
程季恒和小奶糕卻全都在滿含期待地看著他。
欲言又止數(shù)次,這位外教老師露出了一個尷尬卻又不是禮貌的微笑,從牙縫中擠出來了一個單詞:“special.”
另外兩位評委也如此效防——
“特別。”
“很特別。”
點評到此結(jié)束,開始現(xiàn)場打分。
采訪室內(nèi)的陶桃已經(jīng)緊張到窒息了,這可怎么辦呀?要是得了0分怎么辦呀?
60!
60!
拜托了一定要到60分!
三位評委秉持著不打擊孩子自信心的原則,各自給出了10分——前幾組至少都是15分。
陶桃看到評分后,不僅長舒了口氣,已經(jīng)得到了30分,距離成功還剩一半的距離!
接下來是現(xiàn)場投票。
她又陷入了新一輪的緊張中,不會一分沒有吧?不會只得了30分吧?不會這么慘吧?
一分鐘后,投票結(jié)束,大屏幕上顯示出了最終得分:159。
是出場選手中的全場最低分。
陶桃呆若木雞地看著屏幕上的分?jǐn)?shù)
這個分?jǐn)?shù),高出她的預(yù)期好幾倍。
幾秒鐘后,她發(fā)出了一聲激動尖叫,并開始手舞足蹈歡呼雀躍:“啊啊啊啊啊啊!一百五十九!一、百、五、十、九!”
女主持人:“……”
這么容易滿足么?
震驚歸震驚,主持人也沒忘了本職工作,繼續(xù)采訪:“您覺得孩子和她爸爸的表演怎么樣?”
陶桃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棒極了!最棒的一次!”她真的滿意極了!
女主持人:“……”
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
參加比賽的父子/女下臺之后,也會有專門的主持人對他們倆進(jìn)行采訪。
程季恒和小奶糕走出舞臺鏡頭后,繼而就走進(jìn)了采訪主持人的鏡頭中。
那是位男主持人,他先采訪的是爸爸:“您覺得今天自己和孩子今天的發(fā)揮怎么樣。”
程季恒面不改色不假思索:“特別棒,最棒的一次。”
男主持人哈哈一笑,又蹲下了身體,將話筒舉到了小奶糕嘴邊:“小寶貝,你覺得自己今天的表演怎么辦?“
小奶糕傲嬌地挺起了小胸脯:“特別棒!最棒的一次!”
男主持人:“可是你們今天的分?jǐn)?shù)好像不太理想,拿不到第一你會難過么?”
小奶糕搖頭啊搖頭:“不會噠,我爸爸說了,只要我覺得自己是第一次,我就是第一。”
男主持人:“……”
夠自信。
采訪結(jié)束后,父女倆邁著同樣自信的步伐,昂首挺胸,氣定神閑地離開了采訪區(qū)。
下一組就是白家父子,高水平的搖滾樂表演,成功治愈了現(xiàn)場所有人受傷的耳朵與心靈,最終得分360,是全場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滿分組合,毫無懸念地穩(wěn)坐冠軍寶座。
比賽結(jié)束后,非主流套娃父女組合,毫無懸念地穩(wěn)穩(wěn)墊底。
但是人家不在乎,在離開電視臺后,一家三口還去吃了大餐慶祝今天的表演圓滿成功。
晚上臨睡前,陶桃洗完早躺床上刷微博,點開熱搜,看到熱搜第一的詞條后,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史上最自信一家人#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