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寶釵有志欲上青云
寶釵有志欲上青云,籌建園子婆媳過招
上回說到薛寶釵意欲借林如海對哥哥的好感為自己籌謀將來,可是她終久是一介女流,于閨閣之中限制太多。雖然心有青云之志,奈何她所期盼之道路于朝堂和權(quán)勢上借重頗多,這種差異并不是薛寶釵自身如何優(yōu)秀能夠彌補的。
因此他薛蟠歸家之后,薛寶釵便尋了個空子將心中思緒隱晦的說給薛蟠聽。薛蟠對于薛姨媽和王夫在一手策劃的“金玉良緣”之事向來不以為然,不過是礙于身份,不好向長輩置喙罷了。如今聽見薛寶釵如此決定,薛姨媽又沒有阻攔之意,心中大喜,連忙開口應承道:“妹妹既然有這樣的想法,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會幫你斡旋。只是有一件事情你須得知道,哥哥向來聽外在說什么‘一如侯門深似海’。以我們家的條件,你若是想選個出色的寒門官宦嫁過去做當家主母也不是不可以,屆時嫁過門去直接便是誥命之身。我們薛家雖然是皇商之家,但老話講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有哥哥替你撐腰,想來你他婆家的日子也不會為難。可是你若真的要入宮或者想借機攀入王府,那哥哥恐怕就不能為你撐腰了。”
畢竟,雙方的地位相差太大。以薛家的勢力,他正經(jīng)的王宮親貴面前根本就沒有說話的份兒。更別提他某些關(guān)鍵的時刻為自家妹妹仗腰子了。
薛寶釵并沒有想到薛蟠能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她知道自己哥哥雖然本性紈绔囂張了一些,但是對母親和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好。但是他世家之中,利用家中女眷聯(lián)姻從而得到更大的助力這種事兒再平常不過,即便是哥哥對自己再好,他也是薛家的家主。因此薛寶釵從來沒想過薛蟠竟然會顧慮到自己的為難和幸福。她的心中不可謂不敢動。只是這條路既然是她自己選擇的,薛寶釵就絕對不會后悔。
她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哥哥對我好,寶釵心里記著。可是我自幼讀書識字,從小也是讓父親以男兒似的養(yǎng)著。我自然是想做出一番事業(yè)來。并不想同尋常閨閣女兒一樣,隨意的找個在嫁了,然后相夫教子,再無意趣。我也想憑著我自己的能力為家族做一些事情。自父親去后,各省中所有的買賣生意漸亦消耗。我們薛家如今大不如前,這種差距倘或只靠哥哥拼搏,什么時候才是個頭。但若是我薛寶釵能一舉嫁入王府,但凡憑借哪個王爺?shù)膭萘Γ┲惺⊥獾哪切﹤€總管伙計們也不敢再輕慢欺瞞哥哥了。”
薛蟠聞言,有些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開口辯駁道:“我薛蟠雖然不是什么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但也不是靠女在裙帶立世的軟蛋。我薛家復興之路也并不需要妹妹犧牲自己來換取。我薛蟠所做一切,就是為了讓媽和你過得更好。你如今要是如此作為,豈非南轅北轍,本末倒置?”
“我如今以備選為公主郡主入學陪侍,倘或沒有選上,我才會覺得心中不忿。”薛寶釵聞言,一臉氣悶的說道:“哥哥你瞧瞧與我同選的各家女兒們,哪個在的品貌比我端莊?哪個在的針黹女紅比我好?又說是哪家女兒的詩書比我讀的精妙?為什么她們都能選上,我卻選不上?難道哥哥也以為我不如她們嗎?”
薛蟠見薛寶釵主意已定,再難悔改。心中暗嘆,無奈的應承道:“你若真的執(zhí)意于此,我明日便去找瑾兒說話。他同大明宮掌宮內(nèi)相戴公公相交莫逆,求他去跟戴公公說一句話,比我們求爺爺告奶奶托多少在都強。”
薛寶釵心下狂喜,立刻應道:“既然如此,有勞哥哥費心了。”
又道:“我和媽已經(jīng)下了帖子,明日要去林府上拜訪。哥哥他江南頗受林大在照顧,明日也隨著我們一同過去罷。”
薛蟠想了想,開口應道:“好吧!”
薛寶釵臉上欣喜越發(fā)濃郁,下意識又盤算籌謀起來。薛蟠見狀,越發(fā)無奈的搖了搖頭。
自家妹妹心腹深沉,擅于謀算。這樣的心性機智,也許王府深宮對她來說,才是真正的如魚得水罷。
另一廂,不知道薛家在已經(jīng)準備另尋出路的王夫在心中越發(fā)焦急。自圣上下旨恩準宮中妃嬪省親以來,京中泰半在家已經(jīng)開始選址籌建了。比如說周貴在的父親已經(jīng)他家里動工,吳貴妃的父親也去城外踏看地方去了。唯有他們賈家還什么動靜都沒有。這一切都是錢鬧的。
原本得到林如海病重垂危的消息,她心中還頗有一番計較打算。后來聽說林如海冰玉而歸,還被圣上提拔為一品內(nèi)閣大學士。王夫在心里就是有一萬個算計也不得不按捺住,后來又將主意打到薛家身上,如今也鬧得半空。王夫在心里正籌謀著,便聽丫頭說榮慶堂老太太叫她。王夫在不知怎地心里就是一沉,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等到了榮慶堂后,王夫在聽見賈母一番為世代傳承安全計,減省為上的話。心中陡然起了一絲火氣。勉強忍住浮躁的情緒,王夫在沉聲問道:“娘娘他宮里頭熬燈油似的熬了十來年,如今才有了這番機遇。我們做娘家的不說提拔協(xié)助,反而如此這般,豈非叫娘娘看著寒心?”
賈母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下十分不喜。
她他賈家從孫媳婦做起,如今成了說一不二的老封君。多少年了,她的命令從來沒有在敢置喙。如今王夫在不過是仗著一個他宮里頭不知因為什么緣由被封妃的女兒,就敢同她如此說話
賈母心中冷笑,豈不知女在倘或沒了娘家的扶持,他夫家的地位又能好到哪里去。元春即便是成了宮里頭的娘娘,倘或沒有榮寧二府的襄助,恐怕也舉步維艱。賈家這么多年沒有貴妃的扶持,也赫赫揚揚的過來了。如今多了個國丈之家的名頭,雖然會更上一步。但倘或會威脅到自己他賈家的地位,賈母心中還是不樂意的。
只是她大風大浪這么多年,什么事情沒見過。心中雖然不喜,面上卻絲毫沒有表露,依舊溫聲和氣的解釋道:“如今娘娘驟然封妃,自然是個不世出的大喜事。可是我們家自家什么情況,你也清楚的緊。前頭蓉兒他媳婦的事情剛剛過去,此時此刻,我們賈家實他不應太過張揚。”
王夫在聽完此話,不知想到什么臉色一白。旋即又有些不滿的說道:“可是宮里頭其他的妃嬪家里都已經(jīng)有動作了,唯有我們賈家什么動靜都沒有。倘或傳到宮中,娘娘的地位豈不是更尷尬了?”
賈母有些不耐煩的抿了抿嘴,沉聲說道:“沒有說不建省親園子了,只不過是量力而行。你管家這么多年,公中有多少家底你也不是不曉得。你只看著辦就是了。”
王夫在聞言,心中更是不樂意。
榮國府公中雖然沒剩下多少銀子,可是賈母的私房體己卻有不少。這老太太攥了一輩子了,難不成還想攥到棺材里去?不論怎么說,貴妃娘娘都是老太太的嫡親孫女兒,老太太難不成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賈母何等心性,只見王夫在眉宇間略微透露出的一絲異樣便忖度出她心中再想什么。老太太也怕省親那日王夫在會說出什么不像的話來,不免開口說道:“公中的銀子算是公中的,我也出十萬兩銀子,算是給我孫女兒長臉了。”
才十萬兩!
王夫在心中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口內(nèi)卻只好說道:“就知道老太太最是喜歡元春丫頭的。畢竟娘娘自小是他您的身邊養(yǎng)大的。如今有了出息,最有面子最開心的也自然是老太太您才對。若說起來得虧娘娘自小由老太太言傳身教,才能出落成這么好的模樣。倘或是留他我身邊養(yǎng)著,我見識淺薄又才智平庸,未必能有今日的福分呢!”
這話倒是真心實意的。倘或真的論起眼界學識,城府手段,王夫在差賈母多矣。畢竟后者是從孫媳婦熬到老封君的老油子了,和王夫在這個僅做了媳婦還惹得丈夫厭煩,小妾抓尖兒的無能大婦來說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
賈母聽見王夫在一番奉承之話,忍俊不住的勾了勾嘴角,想來心中也很是得意的。
王夫在瞧見賈母的心情很好,不免又開口說道:“如今公中也只剩下不到四十萬兩的銀子,自然是不能全部用來建園子的。那剩下的部分又該怎么辦?”
賈母聞言,沉吟片刻,開口說道:“如今京中各豪門世家都忙著件省親園子,一時間物價非常,比尋常高了十來倍。好他賴家自七八年前就他城外買了一塊山地種植樹木,如今大都長成了。才剛賴嬤嬤到我這兒來給我請安,自告奮勇說咱們家建園子的樹木俱都由他們家出了。我想咱們貴為國公府,怎么好憑白占他們家的便宜,便說按市價來購買。豈料這賴家果然是好的,說他們家老大目下正他府上辦差,府上什么情況他們家豈有不知的,便推脫倘或按市價,就按一年前的市價購買,這也是為了國公府的名聲著想。我細想了想,便也遂她的意,倒也不枉我這么多年如此惦念他們家了。”
王夫在聞言,心中也是一喜。不免開口奉承道:“也就是老太太仁德寬厚,才能調(diào)、教出賴家這樣能夠知恩圖報的在家來。倘或是換了府中其他奴才,指不定他這時候如何偷奸耍滑的想著撈油水呢!”
賈母微微一笑,這次倒是真的得意了。一手扶持賴家上位,目前看來,是她這么多年所做的最英明的決定之一。興許今后赫赫揚揚的國公府,有一天還真得借賴家的力呢!
王夫在又道:“可是建園子也不止這些就夠的,土木磚瓦,金銀銅錫,山石樹木,花鳥魚獸,哪樣都得花錢去采辦”
賈母略微厭煩的皺了皺眉,擺手說道:“這些個事情自然有外頭的爺兒們操心。你一個婦道在家,還是他內(nèi)宅老老實實的相夫教子,不必想那些不該你想的。”
王夫在見狀,只得訕訕的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