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點星照繁樹
長久以來的困惑終于有了答案,當下明琮難掩激動,一雙眉眼流彩璀璨,仿佛蒼穹上的昭昭日光,給予萬物以生息和期待。他勾唇看著錦瑟,見她神情苦惱,仍是一副茫然若失的模樣,不由微微一笑,繼續(xù)同她講道。
「天地有法則,萬物皆有序,順行不可悖。是故有序則生,無序則滅。瑟瑟,此前我們意圖逆天改命,卻一直只局限于個人的序。故而兜兜轉轉地,總被無形之中的一股因果牽引著回到原點,不得其解?!?br/>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并沒有考慮過,去順應天的法。摸透它的底細,借由它的漏洞,制天而用之?!?br/>
「就像如今站在你我面前的‘崔云珠,也許依照她自己本來的命格,是根本無法克復苗疆一族的。但她成為了崔云珠,便可借用屬于崔云珠的勢,來成全自己的欲?!?br/>
說著,明琮宛然一嘆:「縱然那是為人所不齒的邪術,可她的確成功了?!?br/>
聽罷他的一番話,過去那些無謂的困頓與掙扎,悉數撥云見霧,得見真章。原來一切的伊始竟從源頭就錯了方向,無怪乎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枉然的了。
然而即便現(xiàn)在知道了投機的法子,知道了該怎么做,卻似乎已經來不及補救。華年、顧氏兄弟、還有她的孩子都不在了…
想到這兒,錦瑟胸口才燃起的希望霎時又落空,心思來回轉了幾遭,半晌的沉默后,才遲疑著開口。
「我從前雖也敬畏鬼神一說,卻并不深信。但一路所見所聞,至今已然顛覆我的認知。小師叔,人死可以復生么?既然苗疆的異術如此玄妙,師尊他又是上一任祭司,必然熟知這些。那我們可以通過這樣的辦法,重新讓作古之人借用別人的身體活過來么?」
如果可以,她愿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感受到她似火的期許與哀傷,飽漲的憐惜與不忍瞬時溢滿了胸膛,明琮的目光變得平靜柔和,同她認真道。
「瑟瑟,我知你心意,也許是有辦法的。但此事非同小可,沒有你我想象的那么簡單。若這個秘密公之于眾,人人趁勢徇私投機,那么天下必將禍亂四起。所以,我準備即刻回隱山,把這件事詳細稟告給師兄,問清楚其中關竅,再和他一同商議接下來的對策?!?br/>
錦瑟頓了頓,隨即乖巧的點頭:「好。」
明琮松了口氣,一字字鄭重的許諾。
「瑟瑟,你想知道的,到時我若不便下山與你相見,也會第一時間傳信于你相告。」
「謝謝你,小師叔?!?br/>
明琮搖頭,「你好好的,便是對我最大的安慰?!?br/>
錦瑟倩然巧笑:「小師叔放心就是,你瞧我身邊,有桑陌,鷺川,還有陰冥河,以及李氏一族的暗衛(wèi)…那么多人呢,你不必擔心我的?!?br/>
「嗯」,明琮起身走向門口,一手剛搭上木閂,倏而又想到什么,轉臉囑咐道。
「瑟瑟,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莫要再獨自一人靠近崔云珠了。」
「好?!?br/>
明琮定下心來,下一刻,他剛一打開門,便看到了徘徊在廊道上的崔云珠。
她正站在錦瑟的廂房前,苦巴巴地皺著一張臉,表情忐忑。
他的笑意一點點消失,冷冷問道:「你來做什么?」
「啊」,崔云珠像是被嚇到,循著聲音惶恐地回頭。
見到是他,不知怎地面色一紅,既而飛快的垂首,低聲細語的答道:「明先生,我是來向錦瑟姐姐道歉的。剛剛我昏了頭,不知她救了我們,還一時失手傷了鷺川和她,我真該死…」
她愈說愈動情,漸漸地含了哭腔,好像真的自責愧疚到了極點。
可明琮只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目色涼薄而犀利。
聽到動靜,錦瑟后腳跟著出來,淡淡睨了她一眼:「夠了,別演了?!?br/>
崔云珠全不在意她的態(tài)度,徑自上前幾步,很是規(guī)矩正經地道歉。
「錦瑟姐姐,您怎么在明先生的房間?喔,是為了給鷺川看傷吧。對不起啊錦瑟姐姐,我真的知錯了,您能不能原諒我。我發(fā)誓,絕不會有下次。還有之后您說的話,我都好好聽,也絕不會再故意滋事生非了?!?br/>
錦瑟不覺訝然,這一看便知是陰冥河的功勞。他倒是本事倒不小了,能訓得崔云珠服服帖帖的。
看來,很有必要弄清楚二人之間是什么關系。錦瑟懶懶一笑,從善如流地應道。
「也行,但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若如實相告,今次的事情便算揭過。如果你不愿意回答,在我這兒你做的錯事實在太多了,我原不原諒,其實也不差這一件。再者,事關苗疆,我去問陰冥河也是一樣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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