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這種懶懶散散的日子沒過多久,就來時回歸正軌。顧景也終于在初六這天踏上八皇子的門。
“八皇子。”顧景在副座上,優(yōu)優(yōu)雅雅地坐著,“多謝八皇子送來的補品。”“有用就行,本殿下雖然沒什么本事,但是這些身外之物還是不少。”白佑澄端坐在椅子上,圓圓的眼睛眨著,看起來格外乖巧。
八皇子長得不賴,就是嫩了些,怎么看都不大,仿佛身上還有奶香味。
嚴肅的語氣,幼齡的面孔。
之前接觸不多還不顯,眼下這種違和感可以說是撲面而來。看起來真的是太乖了,顧景克制了一下揉腦袋的沖動。就算八皇子本人很軟,柳瑞那個老家伙也不軟。
實際上,白佑澄也不軟。
看起來而已。
就是手段跟這群長大成人的笑面虎比起來稍微遜色,僅此而已。
“八皇子可還有事?雖說有八皇子靈藥相助,但是底子太薄,怕是再過一會回去,風就該起了。”兩個人客套了半天,顧景著實是坐不住了。“既然如此,本殿下也不好再賣關子。”白佑澄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就開了口,“在下不才,想請福王助我一力。”
比聰明他肯定比不過顧景,不如開門見山、直截了當。
“八皇子說笑了,本王不過一個人質(zhì),何德何能能讓八皇子這般看中?”顧景微微抬手神色不變,“東辰能人眾多,又怎會少本王一個質(zhì)子?”“福王不必謙虛,我雖不知福王為何會來東辰為質(zhì),卻也不敢就此輕視福王之能,還望福王答應。”白佑澄態(tài)度堅決,若不是估計這顧景的感受,早就手拉手以示誠意。
顧景:敢這樣信不信我當場揮袖而去?
“八殿下對本王如此看重,本王自是感激不盡。只是著實詮才末學,當不起八殿下的稱贊。”顧王爺表示,這種程度的吹捧就是毛毛雨,完全不在怕的。
鎮(zhèn)定自如地接受夸獎。
“福王如還是才疏學淺,又有誰能稱得上是才高八斗呢?”白佑澄不屈不撓,堅定不移地僵持最一開始的策略,口才比不上白佑瀾,就只能誠心了,“福王也知道,我外祖年歲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福王若是愿意,外祖退位讓賢也非不可。”
這是他們一開始商量好的策略,柳瑞跟白佑澄身上到底是流著一樣的血,不管怎樣柳家都是八皇子這條繩上的螞蚱。就算讓顧景頂替了柳瑞的位置,到時候再將柳尚的嫡女嫁給顧景就是了,只要顧景跟顧景所代表的勢力愿意站在他們這一邊,一個位置,有什么不能舍得?
至于顧景出爾反爾?他圖什么呢?兩家向來無冤無仇,顧景何苦這樣?要是真的被顧景轉(zhuǎn)手賣了,也只能自認倒霉識人不清。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祖上傳下來的經(jīng)驗。
“八皇子的誠意本王看到了,只是本王實在是對這些爾虞我詐沒興趣,只能白費八皇子這一片好意。”顧景起身,“八殿下若是沒有別的事,本王就先行告退了。”也不待白佑澄挽留,徑直挑開門簾自己走了出去。
“我知道了福王的意思,但是還是希望王爺能答應。”白佑澄微微抿嘴,執(zhí)拗地將顧景送了出去,“我會一直叨擾王爺?shù)摹!?br /> “這孩子太執(zhí)著了。”顧景歪在馬車壁上,偷偷打個哈欠。“王爺心里有了決定對么?”莫谷塵坐在顧景對面,問道。“莫谷,你覺得,南夏我還能回去么?”那個生他養(yǎng)他的國家,那個他最熟悉的地方,還能回去么?
“王爺想回去?”莫谷塵皺眉,南夏現(xiàn)在國內(nèi)形勢依然不穩(wěn),王爺要是回去,好不容易才有些好轉(zhuǎn)的身子……“也稱不上是想吧。”顧景把頭垂下,盯著手指,“只是因為那里很熟悉而已。”
他沒有多少安全感,福王府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他熟悉那里一磚一瓦,每一處密道,每一個機關。
“我認為以目前的狀況,王爺害死不要回去了。”莫谷塵松一口氣,勸著顧景打消回去的念頭。“我知道的,我不會拿自己開玩笑。”顧景扯動嘴角,“莫谷,回不去的話。我寧愿選擇征戰(zhàn)天下。”
哪怕兔死狗烹。
反正都是叛國,不如更徹底一點,親手覆滅自己的國家。踩在她的遺骸上,建立全新的國度。
太子府。
“出來吧出來吧,人走了。”許幸言推開白佑瀾的書房門,敲敲太子爺?shù)淖雷印!罢孀吡耍俊卑子訛憶_許幸言身后瞄了一眼,沒看到熟悉的身影,這才四肢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你說我才幾歲啊?至于這么緊張?一有個節(jié)就跟催命似的。”
“我的太子爺,你以為你還沒加冠啊?”許幸言努力地翻出一個全白的白眼,“平常人在你這么大的時候早就抱倆孩子了。行了行了,你姑早走了,就剩下小姑娘了。”“那你還說全走了?”白佑瀾瞪大眼睛,繃緊肌肉,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門口。
只有安小姑娘一來,他立刻奪門而出,找沈長清去。
“停停停,人家小姑娘根本沒想過來,老老實實跟著青嵐逛太子府呢。”許幸言揪著白佑瀾。省得太子殿下一激動就跑出去。“還沒看膩?”白佑瀾抽嘴角,安柔雪都看幾回了?“那你倒是陪人家小姑娘說話去啊。人家都來幾次了,你陪過人家么?”許幸言雙手抱胸,“別說你醉心公文無心情愛,你想想沈長清手里的東西再說話。”
躲起來的長風深有同感地點頭,長清好累的,太子一點也不勤勞。
“白佑瀾,做人不能太沒有良心。”眼看白佑瀾還想再辯解一番,許幸言就先聲奪人。白佑瀾悻悻地閉嘴,他的姑母什么都好,就是太愛操心他的婚事了。
他還小!
他才二十三歲!
他還年輕,他不想自己的大好時光都浪費在平衡在后院上!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勸動那兩個的。”許幸言往桌子上一坐,“他們年歲也不小了,也不著急抱重孫。”“因為我跟他們說,我還沒遇見合適的,又沒登基,著什么急。”白佑瀾推了把許幸言,“成親就代表我對那群自己這一派的有了親疏遠近,剩下也會鍥而不舍地把自己家的女人往我床上送。到時候不僅要平衡后院還平衡前朝,忙死了。”
再說了,爭風吃醋他可受不起。一個可還行,一群……還能跑多遠就多遠吧。
他的太子妃,必須心懷寬廣,還要能穩(wěn)住后院。
白佑瀾深以為然地點頭。
“想得真美。”許幸言聽完白佑瀾的理想型,撇嘴以示鄙視,“安姑娘就不錯啊,聽人說溫柔可親,善良大方,長得也傾國傾城,絕對是個當正妻的好人選。”“那也是聽人說!”白佑瀾在成親這上面誓死不從。
他現(xiàn)在又不需要用聯(lián)姻來穩(wěn)固地位,不成!
多大都不成!
等他成皇帝那天再說!
之前就是說出花來,他也不成!
“又不是我逼你!撒手!再這么大的力氣我打死你信不信!”許幸言找準穴位狠狠一扎,太子爺立刻抽搐著縮回了手,嘴上還不肯放松:“許幸言你這么暴躁,是不會有小姑娘看上你的。”“謝謝,我沒有后也不會有一堆人逼著我成親。”許大夫又是一下。
穩(wěn)、準、狠。
絲毫不給太子爺留手。
有些人,就是欠教訓。
等安柔雪被家里人接回去的時候,白佑瀾才從自己的書房出來,正準備深吸一口氣擁抱自己闊別半天的庭院,就聽見青嵐告訴他一個噩耗。
“太子,長公主說,十五的時候,希望太子能和郡主一起看燈。”
看什么燈啊!
我放把火給她看好不好!
“丞相他們也同意了。”
這意味什么?
這意味著開溜是不可能的。
“行了,你先下去。”白佑瀾的聲音里透露出一股深深的疲憊,急速思考怎么破壞姑母精心準備的二人世界。
“看開點,就是跟姑娘一起出去,又不是讓你娶了她。”許幸言拍拍白佑瀾的肩膀,意思意思地安慰太子爺。
“謝謝你敷衍的安慰,”白佑瀾學著許幸言的樣子翻了全白的白眼,“如果你的力道不是要把我拍死的話,我會更開心。”“不會的,放心,你要是被拍出什么好歹,我會給你治好的。”許幸言手上力氣翻倍,直接把白佑瀾拍了一個趔趄。
要死了。
不想一個人跟小姑娘出去的白佑瀾行動很快。
當晚福王府就受到了邀請。
“白佑瀾認真的?”顧景捏著手上的紙,有點不肯相信。好端端的十五,讓他跟著干嘛?兩個并不熟悉的大男人一起看花燈?
不太敢想。
“今天清河長公主到過太子府。”莫谷塵及時解答了顧景的疑惑。
哦,知道了。清河長公主一心想讓自己的女兒嫁給白佑瀾,顧景自然是能查出的。現(xiàn)在前后一串,真相呼之欲出。
可是帶上他干嘛?名不正言不順,找他的心腹沈長清不更好么?
清河長公主府。
安柔雪被人接回家后,白茹照例詢問一番,之后才肯放她回自己的房間。
小姑娘的閨房很是精致,跟白佑瀾的實用風完全不一樣,所以別說白佑瀾,安柔雪也不想跟東辰的太子爺成親。
只是母命難為。
安柔雪嫻雅地端坐在自己的書桌前,一筆一劃地寫著自己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