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阿離,從始至終,你都……
海浪拍擊著礁石, 卷起雪白的浪花,斷崖之上,風(fēng)玄殷負手而立, 含看著離央:“怎么這副神情?倒像我欺負了你。”
若是平常,離央便要叫他試試如今底誰能欺負了誰。不過這個候,她卻實沒有心情應(yīng)風(fēng)玄殷的戲謔。
風(fēng)玄殷見此,不由嘆了口氣:“阿離, 能找穗心, 原是該開心的事。”
“況今日還是好事成雙,你也得以歸神位。”
該高興才是。
當(dāng)日歸藏山上,風(fēng)玄殷也不曾想離央那樣決絕,霄救過她一命,卻又取出她體內(nèi)九霄琴, 叫她修為盡失。如此, 她便剝離他體內(nèi)昆吾劍,再還他一命。
那一身紅衣,不知灼痛了多少的眼。
風(fēng)玄殷一日之間,失去了兩個至親之。
這百年間, 風(fēng)玄殷尋找穗心的同, 也追尋離央的蹤跡,只是兩者都無所獲,但今日, 她們又都他身邊。
這已很好了。
而聽了他的話后,離央沉默了許久, 終于抬起,對上風(fēng)玄殷的目光。
“對不起。”她說。
如果不是為了她,師姐不違逆霄, 也不失了道心,以致為誅殺為禍東海的鯤鵬耗盡修為,變石像。
帶著咸腥味的海風(fēng)吹上斷崖,她一身素衣白裙,讓風(fēng)玄殷不由想起玉朝宮舊事。
那倒是快活,有師尊,便是大的擔(dān)子,也不落他們肩上。
玉朝宮除大師兄容玨外的四名弟子,雖是『性』情各不相同,相處也還算融洽。逢年過節(jié),也聚一處宴飲。風(fēng)玄殷還記得,沉淵那個小古板只肯淺酌一口,絕不多飲,只道喝酒誤事,他還當(dāng)誰不知道他不僅酒量差,酒品也不佳。
穗心酒量很好,卻也不喜多飲,不過若他勸,她也是愿意陪自己喝上兩壇的。
石像化身,雖是于七情上甚是遲鈍,風(fēng)玄殷卻知道,她心中念著玉朝宮,念著師尊和他們這些同門。
至于離央那小丫,平日總與那只不學(xué)好的三足金烏偷酒喝也就罷了,如今師尊,她竟還敢遞了酒盞,讓師尊也飲一杯。
他以為師尊定訓(xùn)斥她兩句,沒想?yún)s是接過了酒盞,一口飲下。
小丫便傻起來,兩頰泛著紅暈。
如今想來,師尊也未必沒有動過凡心,或許也因為如此,他才選擇斬下自己的情魄,追尋所謂的大道。
他大約也不曾想,失了七情六欲后,他做下了此生最不應(yīng)該的決定。
而那的風(fēng)玄殷也不曾想后來,他還是風(fēng)流不羈的麒麟少君,也是徹徹尾的膽小鬼,他的心上就身邊,他卻沒有膽子向她表心意。
玉朝宮中的梅花開了,灼灼如血,風(fēng)玄殷屈指,便下了一場雪。雪覆梅上,穗心抬,輕輕了起來。
那樣的光,原來再也不有了。
“阿離,你沒有做錯什么,便不該說對不起。”風(fēng)玄殷緩緩對她說,“從始至終,你都沒有做錯任事。”
一切的誤起始于司命算計,若說有錯,真正錯的是她。
是師尊誤將阿離當(dāng)做瑯?gòu)稚褡疝D(zhuǎn)世,賜下九霄琴,而非阿離有心相騙。哪怕風(fēng)玄殷當(dāng)并不知司命存,他和穗心也不認同霄當(dāng)即取出離央體內(nèi)的九霄琴,交還司命。
當(dāng)情形,霄如此作為,和要離央的命有什么區(qū)別。
“我和穗心,是做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
“既然我們做了你的師兄師姐,便應(yīng)該護著你這個師妹。”風(fēng)玄殷唇邊仍舊噙著淺淡意,“即便是師尊,做錯了事,也不該盲從,這也是當(dāng)日他教我們的道理。”
風(fēng)玄殷說著不由失:“如此說來,當(dāng)日我和穗心所為,本也是遵從師命,不算違逆犯上。”
“而穗心自剖道心,也不是你的錯。”
“她因師尊入道,問殿一句質(zhì)問,是為了她的道。”
“她無法認同師尊所謂的大道無情,所以才剖去道心,出玉朝宮。”
所以離央也不該為此愧疚。
這一刻,對上風(fēng)玄殷的目光,離央淚如雨下。
她已很多年沒有哭過,離央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就無盡深淵中流盡了。
這一次,姬扶夜沒有上。
她應(yīng)該哭一場,為那些該訣別的過去。
“謝謝。”離央臉上的淚水無聲滑落,她嘶啞著聲音,說出這兩個字。
離央和姬扶夜離開了,他們齊國尚且還有事情要辦。
司命應(yīng)該為她所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
風(fēng)玄殷獨自坐斷崖的石像旁,默默喝完了一壇酒,光落身上,讓微醺。
“穗心,沒想上次一別,便是兩千年。”風(fēng)玄殷喃喃道,“不知你見了如今的我,可還能識得。”
“不識得也無妨,我告訴便是。”
“我等著你。”
白玉麒麟崖上長嘯一聲,蹲坐神石像身旁,也緩緩石化。
其實命運也不算薄待他。
百年也好,千年也好,他等著她再生出一顆心。
齊國,夜幕低垂,星辰浩闊,上虞元白卻無心欣賞夜景,因為他正逃命。
追他身后的是已步入大乘境界的修士,而他自己,不過還是金丹境界罷了。
上虞元白再次引爆一件上品法器,暫阻斷了身后追趕的腳步。
這師父可是下了血本。
往日就是將他賣了也買不起一件,而如今一路奔逃,算來已引爆了不下十件上品法器。
這得是多少靈石啊,上虞元白一面肉痛,一面毫不猶豫地再次引爆一件法器。
比起靈石,還是命要。
如今他納戒中還有數(shù)十件法器,應(yīng)當(dāng)足夠了。
追少年身后的酆都黑著臉,運轉(zhuǎn)靈化解法器自爆的量,眼看著他與自己再次拉開距離。
他手中底有多少法器?!酆都斗篷下的臉『色』很是難看,他從沒有想過,自己追蹤一個金丹期的小輩費這樣大的功夫。
上虞元白炸掉的每一件上品法器都價值數(shù)萬靈石,其中許多更是有價無市,連身為齊國國師,邁入大乘境界的酆都手中也沒有幾件,上虞元白卻可以不斷從納戒中取出引爆。
這小子究竟是來歷?!
但上虞元白的賦實極佳,氣運更是罕見。擁有這樣的氣運,不出意外,他未來定能成為仙君。
他已大乘境界困了許多年,若是能吞噬上虞元白的氣運,他應(yīng)該就能順利飛升。
他不能放過這個機。
深林之中,山巒起伏,此處已不齊國境內(nèi),周遭罕有跡。
上虞元白落山巔之上,忽然停住了腳步。
他如此作為,反倒叫酆都生了疑心,心中躊躇,不敢輕易向。
“國師追了我一路,如今我停下來等你,國師怎么裹足不?”上虞元白臉上掛著漫不心的意。
酆都轉(zhuǎn)身退后,便要離去。
空中忽然展開法陣,困住他的去路。
酆都眼中掠過狠戾之『色』,身甩袖,數(shù)條鋒利的傀儡線直刺向上虞元白。
上虞元白一面退后,一面扔出納戒中的防御法器,口中大喊道:“師父救命啊!!!”
傀儡線輕易穿透法器的防御,像有意識一樣追著上虞元白而去。
就傀儡線要穿透上虞元白要害的一瞬,上虞靈溪出現(xiàn)他身后,拎起他的衣領(lǐng)向后一扔,右手握住傀儡線,手中用,強行牽引著酆都上。
仰面摔地上的上虞元白慘嚎一聲:“師父,下次咱們能換個姿勢嗎?”
“可以,”上虞靈溪盯著酆都,口中道,“下次一定讓你臉著地。”
“那還是算了吧。”上虞元白灰溜溜地爬起身,站她身后。
隨著她靈運轉(zhuǎn),這幾條傀儡線當(dāng)即化為齏粉消失。
酆都冷下臉:“閣下是誰?”
他并不識得上虞靈溪。
“我是誰不要。”上虞靈溪抱著手,懶洋洋地看著他,那雙好像總是沒有睡醒的眼睛抬起,顯『露』出從未有過的冰冷鋒芒。“要的是,我是來尋仇的——”
尋仇?
酆都皺起眉,他并不識得眼其貌不揚的子是誰,又來仇怨?
還是說,與他從殺的有什么關(guān)系……
“我與閣下有仇怨?”酆都警惕地看著眼師徒二。
“雖然你不是個東,但與我有仇的,不是你。”上虞靈溪淡淡道。
酆都聞言,心中暗生惱怒,他乃齊國國師,修為高深,受萬敬仰,已許多年沒有敢這樣對他說話了。
上虞靈溪無意與他廢話,向腳下一剁,山巔上早已畫好的法陣陡然亮起。
酆都揮手落下一道靈想阻止法陣運轉(zhuǎn),卻毫無作用,片刻后靈反噬己身,他踉蹌著后退幾步。
就這短短幾個呼吸間,法陣已完全亮起,幽紫『色』的煙霧漫起,酆都口中突然發(fā)出慘嚎,跪倒法陣之中,神情痛苦之至。
上虞元白看得不寒而栗,究竟是怎樣的痛苦,才讓一個大乘修士發(fā)出這樣的哀嚎?
煙霧散去,酆都的雙眼化為幽紫『色』,他站起身,直直看向上虞寧溪師徒,神情是睥睨眾生的傲慢。
這樣冰冷的眼神下,上虞元白不由后退一步,他是誰?
為酆都好像變成了另一個……
頂著酆都那具老朽的皮囊,眼緩緩對上虞寧溪了起來:“原來你還活著啊。”
這樣,就如同子一般,看著眼須發(fā)皆白的耄耋老,上虞元白不由感一陣惡寒。
上虞寧溪臉上已不見意,她開口道:“你都還活著,我怎么能死呢,對吧?”
“司命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