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八章好像婚書一樣……
清晨日光透過窗紙落入房中, 床榻,少女睫顫了顫,像蝴蝶忽然停駐在花枝。
離央睜開, 看著四仰八叉睡在自己胸前小狐貍,她終于明自己為什么夢到有塊石頭壓了自己一整晚。
拎起姬扶夜,離央正考慮用什么姿勢把他扔出去最好,小狐貍也睜開了睛。
阿離……
『毛』茸茸大尾巴在姬扶夜看見離央時候便歡快地?fù)u了起來, 小狐貍四只爪子在空中耷拉著, 伸出舌頭傻笑,不像什么狐貍,反而像只土狗。
“姬扶夜,你是不是該反思一下,為什么以你現(xiàn)在身形, 能有這分量。”
姬扶夜呆呆地看著離央, 他……胖嗎?!
見狐貍中滿是不可置信,離央點(diǎn)了點(diǎn)他鼻子,終于消了氣。不知為何,面對妖身姬扶夜, 離央總是不自覺地寬容許多。
將姬扶夜放下, 她起身下床,推開窗,春日陽光便盡數(shù)傾瀉在她身。暗金『色』光影浮, 離央抬頭看著碧藍(lán)無垠天際,神情柔和。
“今日是個好天氣。”離央輕聲道。
姬扶夜想回應(yīng), 口中卻只發(fā)出嗷嗷兩聲。他郁悶地蹲下身,忘了自己現(xiàn)在還不能說話了。
離央推開房,見身后沒有靜, 回身對姬扶夜道:“你還沒睡夠?”
姬扶夜見她沒有抱自己起身打算,只得躍下床榻,跟在離央腳邊。
“嗷嗷嗷……”阿離,你今天怎么不肯抱我了?
“你難道是少生了兩條腿。”離央淡淡道。
姬扶夜垮著臉,難為一只狐貍臉還能做出這多表情,他還以為自己被迫變回原形后,便能一直待在阿離懷中了。
或許是想得太出神,又或許姬扶夜高估了自己現(xiàn)在身形大小,邁過檻之時,一條前腿踩了個空。
姬扶夜保持著一臉懵『逼』表情摔了個四腳朝天,一團(tuán)狐貍球滾了出去,直到撞樹根停了下來。
灰頭土臉地爬起來,姬扶夜渾身雪長『毛』沾了灰土,很是狼狽。他一陣狂甩,沒有靈力果然很是不便,否則只需施一個避塵訣就夠了。
離央低頭,輕嘖一聲,拎起這只小狐貍,拍掉一身灰塵,放進(jìn)懷中。
走出院,只見前花木深深,姿態(tài)妍麗,爭奇斗艷。春日正是花時,處怕有不下百花草,無怪乎名為花神觀。
花草之間,正有數(shù)名年紀(jì)不大女冠在灌溉剪枝,這花神觀中,想來是出家修道女子。
聽見腳步聲,有人便抬起頭,見到離央剎那頓時失語,她是誰?
“這位姑娘是誰?生得可真好看!”
“她應(yīng)當(dāng)是第一次來花神觀,否則生得這好看,我定不會忘了。”
“看她來方向,正是咱們居處,難道又是失了依靠,走投無路到觀中?”
年紀(jì)不大少女們湊在一處嘰嘰喳喳,雖然身著深灰道袍,還是掩不住她們一身鮮活氣息。
昨夜離央來得太晚,這些小女冠早早睡去了。
玉真道長手中挽了紅綢走來,見了離央,臉揚(yáng)起溫和笑意:“昨夜睡得可還好?”
離央點(diǎn)了點(diǎn)頭,帶著幾分好奇看向她手中紅綢:“這是什么?”
“今日乃是花朝節(jié),”見離央問起,玉真道長雖有些奇怪她竟會不知,還是耐心解釋道,“今日明州城百姓會前來花神觀中祭祀花樹,這紅綢便是用作裝飾。”
“不錯,今日整個明州城姑娘會來觀中祈愿,將心愿寫在紅箋,掛樹,花神娘娘若是聽到了,便會替你實(shí)現(xiàn)。”容貌清秀少女湊到玉真道長身邊,笑著說道。
她手中執(zhí)一枝嬌艷粉芙蓉,遞向離央:“按花朝節(jié)習(xí)俗,是要簪花,觀中別沒有,花木卻是很多,這是我養(yǎng)芙蓉,還請姑娘不要嫌棄簡薄。”
離央怔怔地看著那朵含苞待放芙蓉,從未有人送過她這簡單一枝花,除了好看,似沒有別用處。
玉真道長失笑:“阿蕪,你卻是會討好人。”
阿蕪嘻嘻笑了兩聲。
玉真道長將芙蓉簪在離央鬢邊,離央抬眸看向她,雙目似水波瀲滟,瓊鼻朱唇,端得是人比花嬌。
玉真道長和少女阿蕪便看得失了神,良久,玉真道長回神嘆道:“阿離姑娘當(dāng)真是好相貌。”
阿蕪連連點(diǎn)頭,明州城這么大,來花神觀中祭祀女子也不計其數(shù),她卻沒有見過誰容『色』能更甚離央。
離央抱著小狐貍,并不在意這些贊嘆,以神之尊,容貌皮囊不過是錦添花罷了。
“你還未用過朝食吧?”玉真道長想起什么,又道,“觀中只有清粥小菜,姑娘可要用一些?”
其實(shí)離央這副軀體雖是凡人,并不需要進(jìn)食,見到玉真道長關(guān)切神情,離央終究沒有拒絕。
玉真道長做十分妥帖,還為姬扶夜尋來了一碗羊『奶』。
她『摸』著小狐貍頭,臉已經(jīng)被歲月鐫刻下了淡淡痕跡,卻還是叫人覺出一別美麗。
“阿離姑娘可是著急趕路?若是不急,可以在觀中多留一日,今日花朝節(jié),可熱鬧了!”阿蕪對離央笑道。“對了,趁現(xiàn)在祭祀游客還不曾來,我?guī)闳懸粡埣t箋許愿,做第一個掛在花樹人,花神娘娘一定能聽見你心愿。”
她神情一片天真赤誠,離央輕輕嗯了一聲。
見離央要隨阿蕪離開,玉真道長攔住了她們,取來一頂幕籬:“這是我平日出行所用,今日乃是花朝節(jié),觀中人多雜,阿離姑娘還是不如戴幕籬……”
離央容貌太過出眾,玉真道長只怕出了什么意外,這取來幕籬與她。許多權(quán)貴女子出行之時,多會戴幕籬,離央如也不會突兀。
離央雖不知她擔(dān)心,還是乖乖戴幕籬,身形籠罩在薄紗之中,影影綽綽。
她抱著姬扶夜,跟了阿蕪腳步。
巨大桃花樹裝飾著紅綢,枝還掛著許多絲緞,粉『色』花苞并未完全綻放。
離央和姬扶夜一起抬頭望去,桃花……
‘尊,我們在宮外些桃花可好?’
山巔之,桃花爛漫,九重天靈氣濃郁,便時時是粉一片。
見離央怔怔地望著桃花樹,阿蕪笑道:“你從前沒有見過這大桃花樹吧?這棵桃樹是建立花神觀那位老道長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幾百年。過些時日,等桃花開了,還更好看!”
離央回過神,對她笑了笑。
阿蕪拉著她向一旁石桌走去,桌已經(jīng)放了紅箋與筆墨。
將沾了墨狼毫筆交與離央,阿蕪催促道:“阿離,你快把心愿寫去,我們花神觀祈愿,一向是很靈。”
離央執(zhí)著筆,一時卻不知該寫什么好。
便在這時,姬扶夜咬住阿蕪袖子扯了扯,阿蕪低頭看著他,失笑道:“小狐貍,莫不是你也想許愿?”
姬扶夜點(diǎn)頭。
阿蕪沒想到他能聽懂自己話,眸中『露』出訝『色』,隨即好笑地取了一張紅箋放在他面前。
“只是,你是狐貍,好像也寫不了字?”阿蕪偏了偏頭。
若是狐貍能寫字,只怕就成了精。
離央輕輕笑了笑,擱下筆,將硯臺推在姬扶夜面前。
“寫不了字,印個爪印便是。”
姬扶夜雙一亮,前爪沾了墨汁,小心地放在紅箋,留下一個小巧可愛獸爪印記。
“哇,好可愛!”阿蕪忍不住想『摸』一『摸』姬扶夜頭,卻被他閃身躲過。
阿蕪有些失望道:“這小狐貍果然是認(rèn)。”
姬扶夜叼著紅箋落在離央手邊,甩著尾巴示意她看。
離央微微牽起唇角,指尖沾了墨汁,也在紅箋留下一個指印。
姬扶夜怔愣地望著紅箋兩道印記,久久無法回過神。
好像婚書一……
小狐貍紅了臉,好在『毛』厚,也沒人能看出來。他甩著大尾巴掩在臉前,擋住了自己吐著舌頭笑傻。
“你不寫了嗎?”阿蕪開口問道。
離央搖了搖頭:“這就夠了。你不寫么?”
“我是觀中人,向來是不參加這祈愿。”阿蕪回道,“何況,我已經(jīng)很幸運(yùn)了,若是向花神娘娘求什么,便太貪心了。”
阿蕪父母早亡,世唯一親人便只有叔嬸。叔叔嬸嬸卻不愿養(yǎng)只有七歲阿蕪,又見她生得不錯,便生了將她賣入秦樓楚館齷齪想法。
好在當(dāng)日大哭阿蕪引來了玉真道長注意,得知原委將她買下,帶回了花神觀。
這也算幸運(yùn)嗎?離央不太明。
“雖然爹娘不在了,玉真姑姑待我很好,觀中姐姐們也很照顧我。”阿蕪笑著道,“每日能吃飽穿暖,除了侍弄花木,也沒有什么重活需要干,我覺得這就很好。”
“等我大一些,就可以隨玉真姑姑一起學(xué)習(xí)道法,永遠(yuǎn)守在花神觀。”
阿蕪說這話時,中好像有星辰閃爍。
見她如,離央也不自覺地彎起眉,神情柔和。
從前她,不曾有余暇停下來聽一個凡人少女心思。
說話間,阿蕪已經(jīng)將紙箋系紅『色』綢帶:“現(xiàn)在只要將紅箋掛去就好了。”
“記得要扔高一點(diǎn)。”她將紅箋交還給離央。
姬扶夜聞言,了耳朵,飛身一躍,叼著紅箋沿樹而。『色』『毛』團(tuán)在樹枝間騰挪閃躍,立時便落在了桃樹最高處。
將系了紅綢紙箋掛在枝,姬扶夜嗷嗷叫了兩聲,神中滿是邀功之意。
離央挑了挑眉,身體變小,看來心智也被影響了。
她嘴邊卻勾著一抹淺笑。
離央伸出手,桃樹小狐貍縱身一躍,落入她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