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睡醒，葉桑雙頰染著淡淡的紅，眼底有一層水霧。
    見她半天沒反應，陳西湛道：“發(fā)什么呆？”
    葉桑摸了下頭，將身上的衣服摘下來，“這件衣服……”
    “我的。”
    “……”
    她到底為什么會睡得這么沉，下課了都不知道，而且身上還多了一件衣服。
    “還給你。”葉桑將黑色外套放去陳西湛身前的桌上。
    陳西湛瞧著她。
    “阿嚏。”葉桑鼻子發(fā)癢，打出一聲。
    她準備去拿紙，陳西湛動作比她快，將紙巾遞了過來。
    葉桑遲鈍地接過，說了聲“謝謝”。
    陳西湛沉默將她的水杯拿過來，擰開，落回桌上，重復之前說的那句話：“吃點兒藥吧。”
    葉桑想了下，問：“這個藥多少錢？”
    “我……”
    “用微信轉給你。”
    陳西湛忽湊過來，距離一下子拉近，葉桑懵住神。
    “錢我不要，”陳西湛聲音懶淡，“請我吃頓飯就行。”
    “……”
    葉桑沒啃聲。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是陳西湛落在桌上的手機在響。
    他懶懶拿過來，置在耳邊。
    電話里的人似乎找他有事，葉桑聽見他冷淡“行”了一聲。
    簡單說了兩句，掛了電話。
    人在她旁邊起身，“記得把藥吃了。”
    “飯，先欠著。”
    見人只拿著手機就走，葉桑道：“你的外套——”
    陳西湛道：“送你了。”
    “……”誰稀罕要你的外套啊。
    教室變得空曠安靜，之前幾個站著收拾包的同學，在葉桑和陳西湛說話的時候就走了，此刻，剩下葉桑一個人。
    她看了看旁邊的那件黑色外套，心情有些復雜。
    感覺鼻子又變得堵，葉桑拿起水杯，將藥吞了。
    在食堂吃過午飯，葉桑回到宿舍。
    宿舍里不知道有沒有人在，因為床鋪都有遮光簾，她徑直走去衣柜前，將手上的黑色外套塞進去。
    她原本想把這個外套放包里，奈何塞不下，只能一直拿在手上。
    “桑桑回來啦。”談慧慧突然從簾子里伸出頭，嚇了葉桑一跳。
    她點點頭，“嗯”。
    “桑桑，幫我拿下充電寶唄，我手機沒電了。”談慧慧說。
    葉桑說好，合上衣柜，幫她將桌上的充電寶拿了。
    “謝謝桑桑！”
    “沒事。”
    葉桑在椅子前坐下，摸出手機。
    【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將衣服還給你。】
    這條編輯好的信息，又刪掉。
    猶豫了一會，葉桑心想，還是下周四上課的時候，帶過去還給他吧。
    *
    吃過藥后，癥狀好了些，但整個人感覺沒精神，葉桑下午出門去上課的時候，就跟談慧慧說了一聲，她今晚多半不能陪她夜跑了。
    談慧慧說沒事，更多的是關心她感冒嚴不嚴重，葉桑說不嚴重。
    周四晚上有門晚課，葉桑后半節(jié)課也是昏昏欲睡，每次她生起病來都這樣，不管吃沒吃藥，很容易犯困。
    正眼皮往下耷，放在桌上的手機振了下，彈進一條微信信息。
    缺氧：【感冒好點沒。】
    *
    晚課結束，葉桑回宿舍簡單洗漱完，就爬上床睡覺了。
    因為外面下雨，談慧慧也沒去夜跑，去到半路被淋，跑回的宿舍。
    “太討厭了，昨天下雨，今天也下雨，大大影響了我的減肥計劃。”進了宿舍，談慧慧碎碎念道。
    今天沒有葉桑陪跑，談慧慧本來約了想鍛煉身體的齊聰，誰知道天有不測風云。
    蘇淼今晚破天荒地也在宿舍，對她道：“你可以在宿舍練瑜伽啊，也可以減肥。”
    “我沒有瑜伽墊啊。”談慧慧道。
    金佳茄笑：“金雞獨立啊。”
    “好像不是不行？”談慧慧說。
    三人說著說著，聊起八卦，金佳茄起的頭，“陳西湛又換女朋友了。”
    “金姐小道消息很多嘛，不過這有什么稀奇的。”談慧慧換了件衣服，從抽屜里拿出指甲刀剪指甲。
    “不是，這次這個不一樣，我認識的一個學姐跟陳西湛選了同一門通識課，她說陳西湛這個新女朋友賊漂亮，身材一級棒那種，而且陳西湛對人家特別好，她好像在課上睡覺，陳西湛叫人送外套來給她蓋上。”
    “以前他多冷啊，身邊的美女都跟擺設一樣。”
    “什么課啊，他不是大四了嗎，怎么還上通識課。”談慧慧說。
    蘇淼：“多半沒修完的。”
    金佳茄道：“那門火課，植物的語言，靠，我一直想選來著，績點太低，每次選了第三輪都被踢。”
    “讓淼姐幫你占課啊。”談慧慧說。
    這個宿舍比例很協(xié)調，兩個學霸，兩條咸魚。
    葉桑和蘇淼績點高的一批，而她和老金的績點在年級中下游徘徊。
    蘇淼沒說話。
    談慧慧剪完指甲，想到什么，“哎？桑桑這個學期也選了這門課啊，吶，她桌上那個紙杯，就是這門課老師讓她們搞的小組作業(yè)。”
    “什么啊這是。”金佳茄走過去看。
    “里面鐘的銅錢草。”談慧慧說。
    蘇淼注意到葉桑椅子上放著書包，道：“桑桑回來了？”
    金佳茄道：“是啊，她在床上。”
    談慧慧道：“那我得去問問桑桑，有沒有看見陳西湛那個新女朋友。”
    蘇淼：“你好八卦啊你。”
    “好奇嘛。”
    拉開簾子，發(fā)現人臉頰壓著枕頭，睡得正香，鼻尖微紅。
    “睡著了……”談慧慧一怔。
    她一頭細軟的黑發(fā)鋪滿枕頭，下巴那道淺淺的美人溝太有韻味，眼皮薄，睫毛長，膚色白里透紅，即便是感冒了，唇色沒平常那么紅艷，鼻頭也有紙過多擦拭的痕跡，但……就是讓人看上了不想挪開眼。
    金佳茄道：“桑桑好像感冒了。”
    瞥見談慧慧跟癡漢一樣，金佳茄走過去拉她，“怎么了。”
    “好美……”談慧慧道，有點夸張地捂住胸口，“我再次被桑桑的美貌擊中，誰來救救我。”
    沒天理了，某人睡著了也美絕。
    .……！
    蘇淼：“說話小聲點吧，人家都睡了。”
    *
    周五早上，露水的氣味從陽臺滲進來，葉桑艱難醒來，爬下床。
    “桑桑，你怎么不多睡會。”談慧慧今早有早課，所以這么早也起了。
    她記得葉桑是沒早課的，她周五好像就一節(jié)課。
    葉桑道：“我得去博物館做志愿。”
    “身體不舒服就不去了嘛。”談慧慧套著小腿褲說。
    葉桑道：“上周報名的，我其實也不太想去。”
    談慧慧知道葉桑只是這么說，她跟她們一樣，也會抱怨怕累，但只是嘴上，行動很勤勞，是她無比想學習的榜樣。
    “那我們一起去吃食堂？”以往談慧慧早飯才不會去食堂，一般去門口買煎餅果子或者燒餅，現在不是想減肥了么。
    葉桑點了下頭。
    她正在衣柜里拿衣服，聽見談慧慧發(fā)出一聲驚嘆，“桑桑，你這個銅錢草長苗了。”
    *
    一下午的時間，葉桑是在博物館里度過，身邊的游客來來往往，前后左右的玻璃展柜中，待著各式各樣的文物。
    她只做到十點，因為下午有門課，結束后坐了四十五分鐘的地鐵回學校。
    在北門門口拿了車，徑直騎往三食堂。
    三食堂門口有家打印店，飯點前沒什么人，飯點后人會很多，葉桑有份小論文需要打印出來，便在吃飯前先去了。
    打印完裝訂好，將論文裝包時，聽見有人在她耳邊打了個響指。
    抬頭，是黃斯金。
    “小學妹，這么巧啊，你也來打印東西？”黃斯金笑起來，臉上有兩個酒窩，跟陳西湛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有股親切感，他為人也開朗活潑。
    面對他，葉桑很沒有壓力，嗯了聲，“我打印好了。”
    黃斯金道：“我剛來呢。”
    他朝最里面那臺電腦走去，葉桑記得那臺電腦用不了，提醒了下：“第一臺沒連打印機。”
    黃斯金腳步一頓，換到另外一臺，“謝了，小學妹。”
    葉桑已經將包背上，道：“我先走了。”
    人的背影漸遠，進了斜對面的三食堂。
    黃斯金挑了下眉，摸出手機。
    *
    周五，一樓的人不是很多，葉桑便沒上二樓，逛了一下窗口，去排麻辣香鍋。
    【金木水火差一個土】彈出一條消息。
    金佳茄：【你們誰在宿舍啊？靠，我家里的鑰匙好像沒拿，你們幫我看下在沒在我桌上。@所有人】
    蘇淼：【在上課。】
    談慧慧：【啊，我下樓了。】
    葉桑也回復道：【在食堂誒。】
    金佳茄：【@談慧慧你剛出門再回去一下行不？慧美人，慧貴妃，慧皇太后。】
    談慧慧：【呵，有事求我的時候慧皇太后都出來了，沒事的時候天天嫌棄我胖，善變的女人。】
    金佳茄：【嚶嚶，啃爪.jpg。】
    談慧慧：【等著本宮。】
    金佳茄：【奴婢遵命。】
    群里嘟嘟嘟的時候，葉桑已經領到餐，去找位置坐下。
    她想喝湯，落下餐盤后，便去取湯處拿了碗紫菜蛋花湯。
    怕灑，腳步放得很慢，最后也成功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鼻子卻在這會一下子有感覺，葉桑忙從包里掏紙巾，怕來不及。在急忙轉身時，長發(fā)掃落放在餐盤邊的湯勺。
    一道清脆的聲響。
    葉桑沒法先去管，雙手捧紙，捂住鼻子。
    眼前在這時候出現一雙黑色球鞋，視線往上，陳西湛出現在眼前，他神色冷淡，依舊讓人有距離感，又有些懶。
    他彎腰幫她將勺子撿了起來。
    葉桑懵懵地看著。
    準備說一聲“謝謝”，人停在桌旁，垂眼看她，低沉聲調拖著尾音，“學妹，你還欠我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