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桑一時間沒回應(yīng)他。
    陳西湛傾下點身，“喂”。
    不少人的目光，已經(jīng)在往這邊看了。
    葉桑視線有些慌亂，道：“吃食堂嗎？”
    “吃啊。”陳西湛應(yīng)。
    葉桑打發(fā)他一般，將卡套從包里掏出來，遞給他：“想吃什么，你點。”
    陳西湛扯了下唇，接過。
    他離開前，將兜里套著黑色手機殼的手機，落到桌上，道：“等著我。”
    “……”
    葉桑覺得頭變得有些大。
    陳西湛拿著葉桑給的卡套，去逛窗口，姿態(tài)有幾分悠哉。
    最后選了個人最少的窗口。
    葉桑的卡套是大一入學(xué)的時候，跟姜姍一塊買的，用到現(xiàn)在沒換過，上面印著《秦時明月》里的衛(wèi)莊，有一個可以掛在脖子上的吊帶，卡套上面套著一個小圈，小圈套著兩把鑰匙，一把是宿舍門的鑰匙，一把是自行車鎖的鑰匙。
    陳西湛低頭打量著。
    下課的點到了，食堂人逐漸多了起來。
    一個身穿藍色衛(wèi)衣的男生快步走進一樓，手里拿著一封粉色的信。
    葉桑扶著額頭，正往小鍋里挑挑揀揀，余光注意到一個男生來到面前。
    起初以為是陳西湛打好餐了，又覺得不像。
    抬頭，是一個面容清秀的男生，看起來有些眼熟。
    “學(xué)姐，”男生喊了一聲，面容發(fā)紅，他好像很緊張，將手里的信快速落到桌上，“你，你一定要收下。”
    葉桑想起來了，這個男生也是法學(xué)院的，只不過是16級的學(xué)弟，跟她上的同一門法理學(xué)課，是課上，宿舍頭號顏狗談慧慧總愛在她耳邊說，“桑桑，你看那個學(xué)弟，長得好像南柱赫”，去年《學(xué)校2015》在國內(nèi)播得正火，她看過一點，對方的確跟南柱赫有幾分像。
    “你怎么知道他是學(xué)弟。”她當(dāng)時還問談慧慧。
    “我跟他搭過訕啊。”
    男生給完那封信，轉(zhuǎn)身便離開了，溜得飛快。
    對方離開不久，一個餐盤落到葉桑面前。
    陳西湛打的自選菜，銀質(zhì)的餐盤中，三葷一素，米飯鋪得很滿，葉桑粗略看了眼，這個飯量大概是她一頓的三倍。
    “還給你。”陳西湛將卡套遞過來。
    葉桑伸手接過，落到餐盤旁。
    “要不要告訴你花了多少錢？”陳西湛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懶洋洋問。
    葉桑鼻子又有點不舒服，用紙巾擦了下，回：“不用。”
    盤中的四樣菜，看起來就不便宜，應(yīng)該貴于那盒感冒藥的價格，不過，她不計較了。
    是還他的人情。
    葉桑低頭認真吃飯，忽地筷子一頓，因為對面的人，將那個小學(xué)弟給她的封拿到了手上。
    “情書？”陳西湛聲音有些淡，又卷著嗓，“我看看啊”他勁瘦的手將信封打開。
    葉桑眼皮突突地跳，“喂，你。”
    怎么能那么沒有禮貌啊！
    可是食堂好多人，她又不好發(fā)作，做出站起來去搶回來的舉動。
    那是別人給她的，即便她自己可能都不會打開看，可是讓別人看，會很尷尬，頭皮起雞皮疙瘩。
    “你別看。”葉桑急得臉紅，對他道，用腳尖碰了下他。
    “你還給我。”
    陳西湛看她一眼，挑了下眉，沒依她，將手里的粉色紙打開了，還欠揍地念了出來，“春雨不及你甜，夏風(fēng)不及你柔，秋露和冬雪也比不上你驚心動魄的美，你讓我一眼心動……”
    “陳西湛！”葉桑忍無可忍，叫出他的大名。
    陳西湛話音停下，抬起黑眸看她。
    她絕美的臉，爬滿紅色的墨汁，眼底清澈水潤。
    “你、不、許，再念了。”葉桑神色有幾分咬牙切齒，用腳尖撞了他的鞋。
    陳西湛舌尖抵了下齒底，沒繼續(xù)再念，將粉色的紙合上，裝回信里。
    “那，還給你。”陳西湛將信落回葉桑餐盤旁。
    接下來，這一桌的氣氛格外安靜，誰也沒再跟誰說話，都沉默吃著飯。
    葉桑覺得都沒胃口吃飯了，陳西湛怎么這樣，但是從小被父母教育不能浪費食物的她，沒有直接端著餐盤去回收處，待著沒離開，只是悶著臉，一副不像再理對面人的樣子，低頭扒飯。
    是對面的陳西湛先吃完，他起了身，道：“我先走了。”
    葉桑沒應(yīng)她。
    陳西湛懶洋洋將手機拿起來，揣回兜里，再端上餐盤，目光全程落在葉桑烏黑的發(fā)頂。
    抬腳走了兩步，又退回來，道：“誒，那信，你若不想要，需要我?guī)湍闳恿藛幔俊?br/>     “……”
    葉桑抬起眼，“不、需、要。”
    管你什么事啊。
    陳西湛薄唇淡扯，“行”。
    *
    吃完中飯，葉桑走出食堂，到門口的停車位取自行車。
    手里的卡套差點沒拿穩(wěn)掉下去，她握緊，將車鎖的頭捏住，伸進鑰匙。
    太陽正是火辣辣的時候，地面多出一道影子。
    陳西湛不知道為什么還沒離開，他來到身旁，葉桑抬頭看了他一眼，沒理會他，已經(jīng)打開了鎖，將鎖挪到一旁。
    “給你。”他舔了下唇，懶懶地，將一樣?xùn)|西塞進了她書包的側(cè)袋，道：“向你賠罪。”
    等人走了，葉桑掏出來看，是一塊巧克力。
    *
    下午兩點半有一門課，葉桑回宿舍睡了一個午覺。
    睡前她吃了一顆感冒藥，一覺醒來，鼻子通了不少。
    剛爬下床，聽見手機振了下。
    姜姍發(fā)來的微信。
    【三又，在干嘛。】
    【午覺剛醒來。】
    【下午一起吃個飯？】
    【可以。】
    說起來，開學(xué)到現(xiàn)在，還沒跟姜姍約過飯，平時都各忙各的。
    聊完，葉桑將手機落回桌上，目光投到桌上那只白色的紙杯。
    昨天下雨，今早又出門得匆忙，葉桑沒想起來將它放回陽臺。
    外面陽光正好。
    杯中一方黑棕色的土，長出兩束小小的淺綠色苗。
    被落至陽臺時，金黃色的光傾灑進去，小苗迸出活力，懶懶伸展腰肢。
    *
    下午六點，葉桑跟姜姍約在學(xué)校西門附近一家花溪米粉店見面。
    兩人都愛吃這家店，有家鄉(xiāng)的味道。
    “不是，我怎么感覺你瘦了一圈？這才開學(xué)沒一個月啊。”姜姍剝了兩顆蒜丟到碗中。
    葉桑道：“我室友想減肥，跟她一塊夜跑了一段時間。”
    “天了，掉了好多肉。”姜姍道：“怎么鼻子紅紅的啊。”
    “感冒。”葉桑說。
    “我媽寄了兩瓶自己做的脆哨給我們，待會我們一塊去取。”姜姍說。
    “脆哨？”
    姜姍?quán)帕寺暋?br/>     葉桑通常比較喜歡吃軟哨，不喜歡吃脆哨，說道：“你留著吃吧，我不愛吃脆哨。”
    “不過我可以陪你去取快遞。”
    “為什么啊，我媽寄了兩瓶啊。”姜姍說，“另一瓶就是給你的。”
    葉桑不好再拒絕，道：“好吧。”
    天一下子陰沉下來，外面下起雨。
    “怎么下雨了！”姜姍抬頭。
    葉桑道：“沒事，我?guī)懔恕！?br/>     吃過東西，外面的雨還在下，只不過小了一些，葉桑站在門口，將傘撐開。
    “你這個傘好小。”姜姍說。
    “能躲的，進來吧。”葉桑道。
    姜姍鉆進去，從葉桑白皙的手奪過傘，“我來拿吧。”
    她個子比葉桑高，拿傘方便些。
    兩人一起回了學(xué)校，去菜鳥驛站取包裹。
    “三又，”取完快遞，姜姍扯了下葉桑的袖子，“我想去教超買包夜用的衛(wèi)生巾。”
    *
    這周似乎格外愛下雨，這不知道是第幾場了。
    校園似被蒙上一層濾鏡。
    樹枝在雨中一顫一顫，偏了葉片，地面到處變得濕漉漉。
    “陪我去買包煙。”從外邊回來，黃斯金對旁邊舉著黑傘的人道。
    黑傘下，男人神情寡淡，皮膚呈一種冷白。
    黃斯金有時候看他，覺得他像那些小說里的吸血鬼，尤其是這種陰雨綿綿的天兒。
    兩人一起進了最近一家教超。
    黃斯金先收下傘，丟進傘簍里，忽瞥見一把黑色小傘的傘柄，貼著一個紅色小狐貍的貼紙。
    “這是什么奇妙的緣分。”他拍了一下陳西湛的肩膀，“你看，這把傘不是你之前拿錯的那把么。”
    “要這傘是個女生的，你跟她，嘖嘖嘖。”黃斯金最會調(diào)侃。
    陳西湛沒當(dāng)回事，只是淡瞥了眼，將傘收下，沒進去，站在屋檐下，道：“我在外面等你”。
    *
    姜姍去買衛(wèi)生巾前，先和葉桑逛去飲料區(qū)，想買瓶喝的。
    逛了一會，葉桑目光投到冰柜，看中里面一袋平時經(jīng)常買的酸奶，走過去，等前面的一個人拿完，上前一步，準備取一袋。
    一道高高大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身后，總覺得靠近的那股檀木香在哪里聞過。
    他聲音磁性低沉，“感冒好了？就喝涼的。”
    轉(zhuǎn)過頭，對上一雙過于黑亮深邃的眼睛。
    他身穿灰色短袖，神態(tài)松散，氣息淡沉。
    葉桑還是伸手拿了酸奶，簡單道：“好多了。”
    說完就想離開，被陳西湛擋住去路。
    她沒理他，想走另一邊，可還是被他擋住，頓時有些著急。
    教超這會人流量大，耳邊喧鬧。
    葉桑抬頭，仰臉看他，“你有事嗎？”
    陳西湛似乎故意逗她，逼近一步，唇角有淺淺的弧度，低聲，“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